下官兢兢业业,竭力照管,已经组织互市六次,以宣示大明恩德,殴打惩戒倭人十八次,又扬我大明天威!」
秦中堂听完了冯恩的汇报后,但并不关心殴打了多少次之类的数据,又问道:「你赚了多少钱?」
冯老爷诧异的想,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俗了?
市舶司职责并不像后来那样简单,首先这是一个外交接待部门,其次才是一个中介部门,顺便兼管收税,职责上并不以盈利为目的。
秦中堂更诧异了,「不是吧?你在市舶司这样地方,都没有赚到钱?」冯恩反
问了句:「你指的是赚什么钱?」
秦中堂很直白的说:「无论是利用市舶司官方身份,赚里外差价,还是利用市舶司打掩护搞走私,都是赚钱!」
冯恩下意识的很诚实的回答说:「那倒没有。」他们冯家又不缺钱,在任上捞钱干什么?
秦德威叹口气,评价道:「啥也不是!」
随即又问道:「皇上都昏迷不行了,策彦周良也就没必要进京朝见了,他怎么还滞留不去,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冯恩禀报说:「朝见只是他职责中的一项,他还要确认下一次朝贡事宜,比如是三年后朝贡还是明年继续?只有预先约定好了,他才算职责完毕!
如今朝廷成了这样子,迟迟没有最终决议,你也一直没有发话,策彦周良也就只能一直等着。」
秦中堂拍案道:「这就对了,既然我不发话,谁能确定日本国朝贡事宜?」冯恩赶紧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朝贡使节团一直滞留在宁波,他这个市舶司管事也就要一直担责,早点完事早点打发走,他也就轻松了。
秦中堂轻笑道:「你也知道,那策彦和尚其实是日本国诸侯大内氏的人,而大内氏开掘了一座银山!
所以策彦和尚既然担当使节,肯定带着大批银子!他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既然想让本中堂为了朝贡继续点头,不献上些银子就说不过去吧?到底该多少,让他们自己拿个数!」
冯恩:「..」
从未见过如此贪财之秦板桥!眼前这个,是不是别人假冒的?还是被另一个鬼魂夺舍了?
此后秦中堂没有继续搭理陷入呆滞的冯老爷,又转向巡海御史胡宗宪:「你上任以来,都做了些什么?」
胡宗宪拿出了自己认为最漂亮的业绩,骄傲的说:「下官出任巡海道以来,先后查获走私案件二十余起,弹劾卫所官员六次!」
秦中堂直勾勾的问道:「赚到钱了吗?」
胡宗宪突然就卡了壳,你秦板桥什么意思?让一个管监察风纪的御史去琢磨赚钱?他们老胡家又不是没钱!听说过徽商吗!
秦德威对着胡宗宪摇摇头,「一看在任上就没赚到钱!坐守生财之道,却两手空空,啥也不是!」
胡宗宪不想说话,只对秦中堂翻了一个白眼。
但秦中堂的话还没有完,又问道:「你当了这么久巡海御史,对浙闽沿海各卫
所的掌事官熟悉么?」
胡宗宪答道:「岂能不熟?」
巡海御史是干什么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监察,对辖区内卫所的主要官员怎么可能不了解?
秦德威吩咐道:「那好,你把卫所的掌事指挥、千户列个名单上来,并把每个人的情况注明了,本中堂有用!」
胡宗宪不疑有他,答应下来。
秦中堂要平倭剿寇,当然要知己知彼,熟悉沿海各卫所武官也是应该的。
随即又听到秦中堂说:「我看这些卫所,因为武官世袭的原因,所以久在本地,导致弊端丛生!
我大明地方官员之所以会改任,就是为了防范久任生弊,但这些卫所武官却因为世袭钻了空子。
所以我有个想法,要将沿海这些卫所武官调任,要么改到内地去,要么互相调任!」
胡宗宪击掌而赞,「这个法子甚好!」
秦中堂咬牙道:「那宁波卫刘玠胆敢不卖我面子,当众顶撞了我,一定要把调到别处!」
胡宗宪又问道:「那么其他人该如何调换?是调到内地,还是在闽浙两省之间调换?」
秦德威指着判事厅方向的地图,「地段
有好有坏,怎么调换很是让人头疼!所以想来想去,还是看他们的表现吧!」
胡宗宪一时不明白,「什么表现?难道要下官将他们过去的表现,都列到名单去,以供你参考?」
秦德威大手一挥,「不必那么麻烦!你只需要将我的话传出去就行了!
想必有懂事的人,会知道怎么做的!这帮卫所的王八蛋,放纵走私不知吃了多少好处,吐出来一些也是应该!」
胡宗宪:「.....「
这就是你秦板桥所说的生财之道?除了卧槽,还能说啥?
这是人性的堕落还是道德的沦丧,本来是走沽名钓誉路线的一代权女干竟然变成了贪官污吏?
以秦中堂的权势地位,又没有皇帝制约了,真要贪起来就没别人什么事了!在边上的冯老爷忍无可忍的说:「你秦板桥真的变了!」
当年的秦板桥,做官都是很纯粹的权力欲,没有以钱财为主要目的;而眼前这位秦中堂,满口钱财,简直有辱斯文!
秦德威看了眼冯老爷,长叹道:「变得不是我,是这个时代!现在要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了!
还有,我那几千匹丝绸受阻于三江口,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肯出手帮忙?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
以后我要跟严世蕃合作,让他负责走私业务,你们两个多配合点!」
冯老爷愤怒的指责说:「难怪你秦德威连一个指挥使都吵不过了,理不直则气不壮,心虚就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