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东海之后，这位一身素白长衫的剑修走下飞剑，信手从林间俘获了一匹毛发雪白的洁白野马，也不需要缰绳、马镫等，就这么坐在马背上，而野马性子虽然野，却对这位剑修没有排斥，任其驱策，沿着林间一路西下。

不久后，山林间飘起一缕炊烟。

顿时，年轻的十四境心神一动，露出一抹笑容，翻身下马，拍拍白马将其放生，旋即踏着山岩，一步步的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山坡上，登临山坡的那一刻，就看到一位身穿灰白长衫、浑身透着书卷气息的老先生正坐在那里做吃的。

铁锅里熬的是鲜鱼汤，一旁还烤着一条熏鹿腿，老先生一副十分熟络的样子，正在给鹿腿涂抹油盐酱料，也不抬头，只是笑道：“过来随便坐，一会让你尝一口这世上顶顶好喝的酒。”

“好，燕北辰，参见老大人！”

年轻剑修先是整了整衣襟，行了一个剑修抱拳礼，旋即四顾，似乎也没看到什么方便坐的地方，便也不讲究了，跟老先生一样盘膝就坐在了山岩之上，看着老先生忙碌的样子，笑道：“老大人游历江湖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老先生还有这么一手精湛的烹煮技艺。”

“唉。”

老先生眉开眼笑，道：“跟我家小昭学的，岁寒的这个弟子啊，可真是万事通，什么都会，人还懂事，可惜岁寒不在了，不然啊……由他亲自教他，真不知道小昭会成长为一个多么好的读书人呐~~~”

“是啊。”

年轻剑修点点头，目光看向远方的雪域天池，道：“虽然我跟林昭只有短短几次见面，但雪域天池林白衣的名号还是听说过的，而且温良、顾子熹也算是他的两位同门师兄，我跟这二位可真是太熟了，酒量比修为都要更加厉害。”

老先生有些感怀，笑道：“子怀、温良、子熹，这几个孩子都很好，可惜，这天下太乱了，读书人读了一肚子的学问最后总要出世的，有些人，终究是会为了天下而死的。”

说到这里，老先生眼圈一红，道：“我的几个弟子，各有所归，我这个当先生的心疼归心疼，但最后……也只能任着他们用脆嫩的肩膀去担那山岳般重的道义。”

“老大人……”

燕北辰眉头轻蹙，心头也有些难过，老先生的弟子，一个接着一个都殉界了，甚至就连身为儒圣的秦岁寒也在百年前陨落了，如今老先生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林昭，其一是林昭确实品性特别好，其二，可能就是隔代亲了，老先生几乎把自己的希望都寄托在林昭，还有顾零榆、刘星舒这些隔了一代或者隔了两代后辈身上了。

“没事了。”

老先生盛了一碗鱼汤递给燕北辰，然后又撕下一块鹿腿肉给他，笑道：“尝尝。”

燕北辰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味道真不怎么样。

老先生有些尴尬，笑道：“刚刚学，味道一般也正常，不过小昭送我的酒，那味道可真是一绝啊！”

说着，他取出一壶桃花酿递给了燕北辰，道：“尝尝，这个肯定不会失望！”

“哦？”

燕北辰虽然是剑修，但却是剑修中罕见的不爱喝酒的，当初喝多了也是因为温良、顾子熹这两个家伙劝酒的功夫太猛了，完全扛不住，于是，燕北辰尝了一口桃花酿，只觉得入口柔和，满是醇香，顿时笑道：“确实，是顶顶好的酒，有什么来头？”

“据说，是小昭的一位好朋友送的，那朋友特别得很，是一个桃花妖。”

老先生自己也狂饮一大口酒，眉飞色舞，笑道：“我家小昭就这点好，交朋友只看心，不问出身，他的那堆朋友可真是厉害了，有桃花妖，有杏女，有天上的云师，地上的山神，还有天生的剑仙胚子，有天生神力的武夫，还有什么独臂剑仙啊，奇丑无比的武夫啊之类的，可多了。”

燕北辰不禁失笑，连连赞道：“厉害，厉害！”

老先生吃了一口鹿腿肉，自我感觉味道很好，便笑道：“这趟西下，打算怎么办？有想好将战场选择在哪里吗？”

“想好了。”

燕北辰笑道：“老大人好好的游历便是了，不必管我，蛮渊、刘白的事情交给我便可以了，我燕北辰的这把剑，至少能砍死一个，另一个也不会让他好过，至少要砍断几根命脉伏线，让他们从此以后休想继续猖狂，墨家许湛剑仙，不会白死的，洗剑江林星楚娘娘的苦，也不会白吃的。”

“那就好。”

老先生笑道：“小昭当年拔出那把剑，砍死妖族十三境剑修白澜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气势，不过北辰啊，诸事小心些不是坏事，虽然你的无缺剑心确实堪称无暇，但蛮渊、刘白不比白澜，甚至他们任何一个都比得上两个白澜，千万不要轻敌。”

燕北辰点头：“老大人放心，燕北辰怎会轻敌？”

老先生禁不住失笑，也是。

……

铜镜湖，又是一场小雪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