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乃《易经》第二十五卦,仅从卦象上来解释,有行为不正当,便有灾祸意思。
此卦建议人们,凡事唯遵循纯正、守正,若行为不端,便会招致无妄之灾。
无妄海之名,便由来于此。
无妄海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它本是九州北海,上古时期曾孕育过鲲鹏等《山海经》上记载神兽,相传海底存在着古荒时期小世界。
古荒之后,无妄海一直是个普通海洋,直到一千年前,当年修真界第一恶徒炼魂魔君来过这片海域后,它就变成了一处奇怪海域。
曾有海边渔民被歹人劫财,歹人拿着钱还没跑出几步,便遇到了只针对他一人海啸,海浪将其卷走,银钱还留在岸上。
有海盗在海上抢劫商船,意图伤害船上女子,却遭遇暴风雨,被雷击中,一命呜呼。
有邪道修者大肆捕杀海兽,超过一定数量后,引来海底妖兽,反成了海底妖兽点心。
无论凡人、修者、妖兽、先天灵族……天地间所有生灵,只要身处无妄海海域,就必须遵守一些常理规定,否则定会遭遇稀奇古怪无妄之灾,遭到惩罚。
正常捕猎行为不会被惩罚,但超过一定限度,或出现虐杀、强迫等为天理人伦所不容之事,就会遭遇不幸。
冥冥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此处,严格执行着某种规定、原则。
九州修者曾探讨过这里异变原因,他们不认为这是炼魂魔君造成影响,毕竟这种变化,只有上古神人才能做到,就算是神人,也必须是那些拥有夺天之力,肉身成圣大能们才能做到,这些人在神人中,也是佼佼者。
炼魂魔君再强,也不过是众多修者中比较突出一个,怎能做到神人才能做到事情。
最大可能是无妄海海底藏着古荒小世界,炼魂魔君到来惊动了小世界,才发生了这种变化。
讨论无果,修者们也不再探究无妄海成因。
不管怎样,这片海域变化总归是好事。
经过千年洗礼,无妄海已是九州大陆最安全地方。
在这里,人们不敢妄动恶念,不会暗害其他人,均是循规蹈矩度日,没有征战。
千年间,偶有战乱,灾民们便会逃到无妄海,在战争年代救下了不少生灵。
当然,这并不是说在外面犯了错后躲到无妄海,就能逃避追捕和制裁。
曾有被通缉恶人逃到无妄海,本以为可以躲过追捕官兵。谁知当官兵将他所犯下罪行一五一十有理有据地说出来后,即便官兵出手伤了这恶徒,无妄海也没有半点反应。
这真是一片神奇海域。
岑霜落站在一艘渔船上,飘在海上,回想着无妄海传说。
他对着海面看了看自己容貌,心中有些担忧。
他用不是自己脸,而是应无愁四弟子琅玕脸。
在无妄海这般充满秩序地方,假扮成他人样子属于欺骗,这等行为不知会招来怎样意外。
若非迫不得已,岑霜落是真不想再扮成应无愁弟子了。
自前几日他与应无愁在藏今谷一同修炼化解药性后,岑霜落心中便产生了一种微妙感觉。
以往他见到应无愁对弟子们无微不至关怀样子,忍不住希望自己年幼时,也能遇到这样一位师父,无论他如何胡闹,都有人能包容他。
那时,他对应无愁弟子们是有些嫉妒,幻化成他们样子,除了要达成自己目外,还有些想要得到长辈关怀心情在其中。
然而那几日过后,岑霜落对应无愁感情发生了变化。
或许不仅仅是那几日,还有剑冢山上十年。
他不希望应无愁做他长辈,更希望两人之间感情是平等,而不是师徒那般师父照顾徒弟,徒弟尊敬师父这种关系。
情感发生改变后,岑霜落便不是很热衷于假扮应无愁弟子,他更希望能用自己真实容貌面对应无愁。
只是此次无妄海之行凶险万分,岑霜落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扮成琅玕样子最容易进入海底行宫。
因为琅玕在无妄海中是极为特殊存在,甚至在应无愁弟子们中,也是十分不同。
岑霜落望着水中容貌,不由暗暗感叹琅玕人形真是犹如芝兰玉树,俊美不似人类。
当然,琅玕也确实不是人类。
他本是无妄海中一簇珊瑚丛,从珊瑚虫慢慢变为珊瑚,被人类打捞上岸,送给凡间达官贵人观赏。
即便是在珊瑚中,琅玕也是出类拔萃,他当年鲜艳美观,好似仙树般雅致美丽,质地又似美玉般温良,因在一堆珊瑚中格外出彩,被命名为琅玕,买到九州各地。
琅玕被人保存得很好,作为珊瑚景观,人们做事也不会避讳他,这导致琅玕见到了太多太多人间罪恶。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座珊瑚景观意外具备了灵性,在千年辗转中,吸收日月精华,慢慢成为生灵,并产生了一些与众不同爱好。
每一次被人赏玩时,琅玕也在赏玩着他们。
作为一个盆景,他看到过骨肉相残、欺凌妇孺、弑亲辱亲……
琅玕看到过太多太多好、坏,他将这些事物全部当成了奇特景观,用那双玉石般眼睛注视着。
在他第一次化形时,那房间内所有人定格成一副令世人震惊浮雕,原始、血腥又邪异。
琅玕欣赏地看着这副浮雕,产生了把能吸引自己注意事物变成景观想法。
他也这么做了。
琅玕没有善与恶观念,他不会憎恶恶者,也不会怜悯被害者。
他所制作景观,既不是在惩罚施暴者,也不是在拯救被害者,他是无差别地、单纯地用人物本尊记录这些场景。
琅玕所制作浮雕,每一幅都是有灵魂,也是极具艺术性。
但正是因为无关善恶,琅玕危害性更大。
应无愁收骆擎宇为徒后,曾对这个弟子很头疼。
似微生隐这等罪孽深重弟子,应无愁无论如何教导他,都不会产生犹豫之心,毕竟微生隐就是该狠狠教导。
可骆擎宇没做过坏事,还是名门正派弟子,除了对自我身份认同有问题外,其余并没有什么问题。
为了让骆擎宇产生“我起码有一半是个人”念头,应无愁带着弟子们游历人间,师徒四人扮成普通人样子,封住法力,在九州大地上体会人间百态。
他们封住法力,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打工赚钱,赚到足够路费后,才会去下一个地方。
赚取酬劳时候,他们就会了解到这个地方故事、传奇和人土人情。
有那么一日,应无愁见当地官府在悬赏,要找一个凶残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