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刚擦亮,秦钟和李娟丽就坐上了去乡里的拖拉机,朔风呼啸,二人尽管裹着厚厚的大衣,还是被冻得面色铁青、嘴唇发乌、瑟瑟发抖。
开拖拉机的村民叫二柱子,他一个劲怨声载道:“李书记、许村长,这个鬼天气出门那简直是活受罪,要不是你们俩,打死我也不出这个车,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棺材里伸手……死要钱!”
秦钟死死裹着大衣牙齿打着颤:“二柱子,还有多长时间?”
“还早呢?二位领导慢慢受罪吧!”
拿油布做成的车厢里,四面透风,如同一个冰窖。秦钟、李娟丽相对而坐,李娟丽到底体弱,鼻头冻得红彤彤的,几滴清涕正在不受控制的落下,她一手捂着小腹,看那眉头紧蹙的样子,似乎不只是寒冷。
“怎么,肚子又疼了?”
李娟丽咬着牙痛苦地点点头。秦钟马上坐到她旁边,摸着她手腕感觉了一番脉相,然后说:“这是由寒冷引起的,来到我怀里!”
“不,不要!”李娟丽说得很坚决。
秦钟也冷得够呛,牙齿打折颤,勉强挤出几丝笑纹,“大书记,别往歪里想,我们只是互相利用,在这寒冷的时刻,利用彼此的体温取暖,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那也不行!”李娟丽依旧坚持着。
秦钟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循循善诱慢慢蛊惑道:“你说过,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谦小让!你本来有病在身,如今壮志未酬,要是冻毙了,又如何施展的宏图大志平生报复。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应该不拘小节;而我是个大夫,还是个道士,咱们这样的身份,你还不能接受?”
李娟丽最终还是踟蹰了半天,终是敌不过对于温暖的向往,慢慢挤进了秦钟张开的怀抱。
秦钟虽然比李娟丽还小四五岁,但是他个头高,发育好,所以将小鸟依人的李娟丽抱在怀中,刚刚合适。
以前秦钟每次给她针灸,自己完全处于被动,这一刻依偎着在他的怀中,充分感受着结实和温暖,还有强烈的男人气息。
她很意外,自己不但不冷了,小腹疼痛感也在慢慢淡去,只是那心砰砰跳的好快,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了耳根。秦钟将她抱得紧紧的,嗅着她发际的洗发水味道,还有女人的幽香,一阵心猿意马。
半晌,李娟丽疑惑地抬起头望着秦钟,“你裤兜里什么东西,一直硌着我的大腿?”
秦钟嘿嘿笑道:“是我永不离身的亲密战友,无往不利战之能胜的无敌利器烧火棍!”
“啊!流氓。”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李娟丽一下离开秦钟的怀抱,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大叫起来。
这时,终于听到二柱子说了声“到了”。
乡镇府办公地是一栋八十年代留下的供销社,一共四大间,到底是穷乡僻壤,连最高党政机关都是这一幅寒酸样儿。
许、李二人大概问了问,就来到了李文的门前,上面有个牌子,写着乡长办公室。秦钟刚要敲门,门从里面打开,刀把村村长胡建伟带着周围几个村的村长脸色不善的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二人,众村长眼中都有几分怨毒之色,尤以胡建伟更甚。
一帮人擦肩而过,秦钟已经看到门内坐在办公桌前的李文了,他还是上前敲敲门,李文头也不抬说了声“进来”。
秦钟、李娟丽走进办公室,从里面关上门,站在李文办公桌前面,李文半天不发话,秦钟借机打量了一番办公室里的布置。
除了这外间,还有一个里间,估计权作卧室之用。办公室墙上,顶子上,由于受潮,已经开始掉墙皮了,除了几张奖状,几面锦旗再无其他。办公家具也都是用普通木材加工而成的,两张木质靠背椅,两张方凳,一个长条茶几,一张款式老旧的四人木质布沙发。取暖竟然用的蜂窝煤炉子,一个排烟筒通到窗外。
这条件跟他们的村部没什么两样。
李娟丽首先动容了,但是第一次单独面见上级领导,平日里侃侃而谈的她这一刻却有些木讷,有些紧张。
秦钟却不一样,他一直很淡然,不患得患失,于是就孕养出一股从容大气,宠辱不惊。
但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也有些震撼,这说明什么,说明领导想干一番事业,带着大家共同富裕,如今这是在卧薪尝胆呢!
看着李文半天还没从文件里抬起眼睛,秦钟嬉皮笑脸地开口道:“李乡长,我和李娟丽接受您的批评来了?”
“批评?”李文依旧头也不抬,“我怎么敢批评你吆?”
“瞧您说得,你和书记是咱们乡里的最高行政长官,我只是你手下的小喽啰,你批评我,那是天经地义的。”
这时,李文才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小喽啰,你当我是山大王,这是人民的天下,我们是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李村长,你明白吗?”
秦钟笑容有些不自然了,他道:“李乡长,我这村长起初就有些勉为其难,现在又当得难合上意,要不你将我撤了呗!我一个小道士,没读过什么书,没受过什么教育,甚至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这是谁的天下,唉!我觉得难以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