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鸿微微颔首:“虽不精细,却胜在直观。”
宁维则想了想,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边角废料的小木棍,搭在了最外侧的城墙之上:“另外,这沙盘还具备推演的功效,这便是攻城的云梯。”
赵安鸿也是上过战场的,深褐色的眼中闪着精光:“城外若是从此处攻打,城内应从何处调兵,调集多少兵力合适……”
说着,他把头转向沈休文:“沈相,这才是找朕来的目的吧?”
沈休文拱手:“陛下圣明!”
看赵安鸿又看着自己,宁维则又从地上拿起几块废料来,分别放到城内和城外,简单做了个阵型:“若是把城池换成山野,双方分颜色对战,那便是更真实的推演。”这沙盘游戏,也就是最早期的军棋。
“妙!”赵安鸿看了眼身边的侍卫,“左右千牛卫合该操练起来,明日按京郊鹿鸣涧的地形制一精细沙盘,统领对弈,朕要亲自督战。”
侍卫利落地一抱拳,铠甲铿锵作响:“是!”
赵安鸿又绕着沙盘转了两圈,突然一指那厚木板示意的城墙:“若是要以夯土筑厚墙,恐怕至少也要三年才能修完。”
宁维则这才想到自己脑子里的另一样东西:“陛下,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大大加快筑城速度,且坚硬异常,远胜顽石。”
“哦?”赵安鸿嘴上发问,眼中却毫无惊异之色。
宁维则总觉得赵安鸿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可她又不好发问。莫非是知道赵安歌对自己的态度了?这皇帝,也是这么八卦的吗?
吐槽归吐槽,宁维则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起来:“那件物事,名为水泥。”
“水泥?”在场诸人一时间满头雾水,“既然有水又有泥,为何你会说它坚硬异常?”
宁维则大方地笑道:“此物需要在窑内烧制后才能使用。”
“将作监监令何在?”赵安鸿也不多问,直接就找了监令来,“你跟着宁姑娘,让陶器那边停两天,先把这物事烧出来。”
“需要的人力和材料,只管找监令要就行。”赵安鸿看了宁维则一眼,态度满是温和,毫无帝王的威压。
只不过话说完,赵安鸿再也不看宁维则一眼,又恢复了领导前来视察的气度,对着沈休文道:“考核结束了吗?”
“还没,”沈休文微微躬身,“要到日落时分。”
赵安鸿看着院内众人的神态,微微摇了摇头:“就到这里吧,没有作答完毕也无妨。朕要亲自阅卷。”
说着,赵安鸿似有深意地瞥了宁维则一眼,当先往将作监的主间走去。
小吏们麻利地把答卷收上去,也不糊名,挨个递到监令手上。
监令看着其他人的三两张,再看看宁维则那厚厚的一摞,倒也长了个心眼。他趁旁人不留意,直接把宁维则的那份放到了最下面。
赵安鸿随手翻开上面的几份,扫了几眼,便知道是些老生常谈——不是讲工艺,就是讲材料,总之都是从工匠的本分出发。
虽然合情合理,但并不是赵安鸿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