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创作笔记》。
五月十八日
时隔三月,又翻了两遍剧本。
准备《潜伏》,扮演余则成。
他是一个与罗佩纶截然不同的角色,我记得第一次看剧本时想到的一张脸,赵俊凯。
他是一个典型的受传统权谋影响的青年,外表老实,但逢场作戏、溜须拍马,样样精通。
立场坚定,从不动摇(红笔划去)。
他谨慎内敛,说话含蓄,并且极有分寸乃至于圆滑,表现时要尤为注意这点。
示例:站长要处置陆桥山时,他陈述利害关系,同时暗示了陆桥山的后台,既成全了站长,又成全了陆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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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九日
又过了一遍剧本,他成熟稳重,但从对信念的坚定程度而言,他是个理想主义者。
他的坚定从未改变,但对党国的失望是一个分割点,扬和抑的分割点,同时也是成熟的标志,前后要形成对比。
例:我会奋斗终生的。
例:在听到噩耗之后,他也会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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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日
又过了一遍剧本,之前的一些构建要稍微修正,他是一个对待感情真挚甚至有点幼稚的人。
对左蓝,他想和平之后去一个偏僻乡村小学教书,在不合适的场合,做不合适的事儿。
例:在一个不该跳舞的场合邀请跳舞(回头需要跟姜伟聊聊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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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一日
他语气温和。
外在形体上,坐姿、行姿应当端正,行动利落干脆,目光多数时间保持直视,因为他出身青浦。
大多数时候保持警惕,这应当也是青浦班的内容之一。
他脸上的表情微弱,但在情绪激烈时,有一种(或者几种)不随意的微动。
想起了《大明王朝》里演严嵩的倪大虹和老王。
眼神,眼神很重要,要想,要去表现。
要搞好身份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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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二日
......
教室里,老师慷慨激昂地讲着心象构建,徐容拿着笔,做着《潜伏》的准备工作。
这些工作,他年初的时候做了一点,可是因为先前两个多月一直忙于《北风》的准备和拍摄,这件事儿被他搁置了。
至于老师眼下所讲的这些理论性的内容,他都烂熟于心,毕竟一直理论和实践结合,体会也更加深刻具体。
之所以还要来班里上课,主要是考虑到接下来一个月会很忙,等《潜伏》的准备完成后,他就要离开学校。
但是这期间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儿要做,给小张同学排戏。
虽然学校也有实践课,但他很清楚老师的标准,可以拍戏。
至于更高,纯粹是相互折磨。
但是这种标准和他的期待不符,先前李雪建给他排过,他相当明白想角色要出彩,得达到什么水准。
“徐容,分享一下你构造心象的经验。”
课堂上,骤然安静了下。
徐容感觉小张同学悄悄地拿手指戳自己,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她。
“徐容,你实践比较多,跟大家分享分享你构造心象的经验。”讲台上,上次劝他要踏实学习的老教授笑呵呵地瞧着他。
徐容先是怔了下,心道这是考校自己,怕自己把理论知识落下了?
“好。”
缓缓站起身,他先是想了一会儿,才道:“关于心象构建,我个人认为焦菊引老师的一句概述相当精确,演员要想生活于角色,首先叫角色生活于自己。”
“首先是第一印象,我觉得对剧本、对角色的第一印象尤为重要,哪怕它是错的也很重要,因为这是感性的认知,比如我看到一个角色,我的脑子里第一时间会想起某个面孔,有一点小技巧是我会选择我比较熟悉的人物进行依附。”
“等一下。”老教授伸手打断了他,补充道,“这点我展开说一下,首先第一印象是错的这点,同学们一定要反复的读剧本并进行理性分析,不然你认知不到你的感性认知是不对的,第二点,徐容所说的选择熟悉的人物进行依附,这点要求同学们认真的观察生活,观察生活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否则即使是熟悉的人,其实你也并不熟悉,而没法落实到具体的形体上。”
说完了,老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道:“徐容,你继续。”
徐容笑了下,道:“其次就是把抽象的概念化为行为,我个人习惯于用哥格兰的方法去进行体验,这个比较好用,我举个具体的例子吧,比如大家应该都看过《洋麻将》,其中魏勒这个角色,构建的意象概念,应当是一个健壮的、神经质的人,健壮、神经质是两个抽象概念,角色在演绎的过程中是这么塑造的,不动的时候,坐着,看着很有气势,动起来,得表现出老,一个健壮的老人,这么一种形象来解释神经质。”
见老师又要打断,徐容忙道:“但是这只是心象的初步构建。”
他想了想,才继续道:“还要通过角色的外在的特点进行填充,还是以魏勒为例,比如他膝盖有伤,左脚内八字,拄着拐杖,脖颈略向右偏,头稍微向前探,写字的时候用左手,我说到这,大家应该想到了一位英国导演,呵呵。”
整个教室里,却没人回应他的话,只老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不大确定的点了点头道:“还有吗?”
“在角色的分析完成之后,我一般还会对角色的思想感情、行动的发展层次和变化进行设计,哪里要承,哪里是合,哪里要强,哪里要弱着重标注,我的经验是先把剧情背下来,然后再着手进行这一步,并且还要从头校正意象,然后再通过初排、细排的过程中不断修正、丰富对于角色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