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朝微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弓着身子,两手架在膝盖上,眼神呆滞,一言不发。
徐容没立刻走过去,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期间哪怕有人要经过他身边,也是绕着走,而且过程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跟他有丝毫的语言和眼神交流。
这样的场景,他似曾相识,那还是在《羊城》剧组。
人是社会性生物,但是如果强行从社会中剥离,很容易整到情绪崩溃。
当时他感叹的是赵俊凯的手腕,后来才意识到不单单是手腕的问题。
恰巧的是,《倚天》剧组具备差不多的条件,不专业、家族剧组、一言堂。
张记中的组的特点于业内并不算什么秘密。
邓朝被孤立了。
以邓朝的情商,按理说不应当发生这种事儿,可是望着眼下的情形,徐容也不好猜测原因。
接触之后,邓朝的情绪,也验证了他猜测。
二十多分钟时间里,徐容只见他笑了一次,还是那种硬挤出来的。
他也没问原因。
张记中是华宜导演,邓朝是华宜二哥,缘由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苍蝇,明摆着徐容本不想在剧组多呆,哪怕他只是探班,也受不了那种被人当空气的氛围。
在这样的组生活俩仁月,不抑郁也不会差太多。
可是临走前,邓朝犹豫了一下,提出让他多留一会儿,让他晚上陪着一块喝点。
徐容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但也没留在片场,而是自己先出去找地儿。
事情的表面原因很简单,邓朝没答应张记中提出的炒作维闻。
但是以邓朝的名气,是有拒绝的权力的。
徐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除非邓朝现在立刻去找张记中低头认错。
但那就相当于左脸被扇了一巴掌,然后又把右脸递了过去,于一个一线演员而言,实在太过丢份儿。
俩人喝了半晚上的闷酒,但是邓朝没敢喝多,因为耽误了明天的戏,张记中说不得怎么收视他。
徐容未曾预料的是,前脚他刚走,后脚麻烦就跟了过来。
“邓超《倚天》遭遇冷暴力。”
作为华宜的二哥,内地当红小生,拍的还是自家的戏,邓朝遭受这样的待遇,简直耸人听闻。
而媒体们立刻飞蛾扑火一般扑向了《倚天》剧组。
面对汹涌而来的媒体,张记中在愣神了一会儿后,才道:“怎么可能?没有的事儿,一个组几十号人,怎么能没点矛盾,但要是说冷暴力、
孤立,那实在捕风捉影了。”
他此时想的是,谁透露出去的?
怎么平息舆论?
他组里的人,跟他时间最短的也有五年了,不可能把这种事儿透露给媒体。
一个记者说道:“可是昨天邓朝拉着徐容喝闷酒,后来似乎崩溃大哭。”
张记中愣了下,回头望一眼片场,他想起来了,要说外人,还真来了一个。
徐容!
而且还是来探班邓朝的。
打抱不平?
在一瞬间,他心下在愤怒的同时,也生出了主意,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孤立邓朝,是邓朝亲口告诉你的?”冷暴力邓朝这个罪名,张记中不想担也不能担,因此的直接了当地问道,“还是徐容告诉你的?”
“有些人啊,就看不得别人好,不想着怎么干好自己的工作,总是想让别人更差,到处造谣,这种人,是要遭天遣的。”
他的语气很有引导性,在说完“还是徐容告诉你的?”之后立刻就接上了下一句。
记着当即兴奋了起来,徐容的热度可比邓朝高多了,立刻问道:“张制片,你认为是徐容造谣吗?”
“谁暗搓搓的搞小动作,谁心里清楚,现在的年轻人,红了,就膨胀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啦。”张记中笑着道。
徐容收到消息时,正在家里收拾行李准备去小张同学家,看到新闻的一瞬间,他不禁升起了“张記中腦子有病吧?”的念头。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明里暗里不就是冲他来的?
可是仔细想了一会儿,他就明白了张记中这么做的缘由。
眼下再也没人提他冷暴力邓朝,关注点全都集中在了“张记中炮轰徐容”这个爆点上。
很烂大街的一种公关方式,但是屡试不爽。
既然事实被爆了出去,那么不如把事儿闹大一点,把枪口对准眼下火的一塌糊涂的徐容,自然就能自家的丑闻给掩盖住。
被张记中当枪使了。
靳芳芳来的很同,消息只发了半个小时,她就赶到了家里。
靳芳芳道:“来的路上我已经跟咱们的公关商量过了,由你立刻發声明,澄清这件事。”
徐容摇了摇头,道:“澄清不了的,这件事不在于是不是我做的,而是因为我去过《倚天》剧组,还是知情者之一,恐怕张记中内心当中早就认定是我透露的消息,我估计啊,他也不会就此罢手。”
“他敢这么说,主要还是觉得我不能拿他怎么样。”
靳芳芳道:“可是不澄清,更显得你心虚。”
徐容笑了笑,道:“博客上澄清一下吧,我就不出面了,对了,你跟郭思说一下,以后咱们就别跟张记中合作了。”
“咱们本身跟他也没什么合作。”靳芳芳低声道,“这件事儿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不然,总不能花钱找人揍他一顿吧?”徐容摊了摊手,笑着道,“那太不讲规矩了,以后估计人都不敢跟咱们玩。”
“那如果按你说的,他一直纠缠呢?”
“现实不是江湖,同意恩仇。”徐容将衣服压平整,放进了行李箱,不大在意低道,“我爷爷跟我说过一句话,不单单要能咽不平气,还得能打碎牙和着血吞。”
在去机场的路上,小张同学扯着徐容的手,问道:“徐老师,你打算怎么弄他?”
她才不会信刚才徐老师给靳芳芳说那句鬼話呢。“什么弄不弄的?多难听。”徐容笑着道,“不急,慢慢来,骂人两句,不痛不痒的,没什么意思,还正好遂了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