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杰的住处,孙杰坐在前厅主位上,捧着那个“征虏前将军大印”仔细观瞧。
房间里面放了不少火盆,驱散了不少寒气。
曹化淳坐在旁边,笑呵呵地说道:“这次皇爷可是出了血本,执掌陕西、山西兵马,还挂了征虏前将军印,这可是天下少有的好事!”
孙杰把手中的征虏前将军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说道:“公公啊,这征虏前将军,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镇守辽东的兵马所有吧?
我这是陕西,何来胡虏?建虏,也不应我来征伐啊!”
曹化淳一脸尴尬,陪着笑,道:“孙将军说笑了,这征虏前将军,可不是辽东专属,天下之大,能者居之,能者居之!”
“哈哈哈,好一个能者居之!”孙杰大笑两声。
说真的,孙杰还真无所谓这个封号。
就算辽东兵马不爽,又能如何?
“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孙杰提着大印,往后院走去。
曹化淳悻悻然的带着人离开。
几天之后,又有一支队伍从潼关而来。
这支队伍的领头人是孙传庭,他这次是德胜归来,还受到了崇祯的接见。
不过,他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崇祯接见他,并不是因为他斩获的那些建奴人头,而是因为孙杰。
准确的来说,崇祯给了他一个监视孙杰的任务。
同时,加封他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升山陕总督兼山陕巡抚。
兵部尚书和都察院右都御史是加衔,没什么意义,就这个山陕总督兼山陕巡抚厉害,妥妥的封疆大吏。
官升了,孙传庭却并不开心。
若是因为他立下的功劳,又或者因为他的能力,他自然不会说什么。
可他升官的原因,却是孙杰。
这就让人很难受了。
斩获的建奴人头,是因为孙杰卖给他的武器。
升的官,也是因为孙杰。
常人还好,可对于孙传庭这种有能力有本事的人来说,无异于吃了苍蝇屎一样。
尤其是看到京城中张之极、杨嗣昌他们在立功受赏之后的嘴脸,更觉朝政无光,世事炎凉。
他们能立个屁的功,全是花钱买来的。
这世道,花钱买的功劳比他这个拿命拼出来的还要大,受到的赏赐也比他的大,这心里如何平衡?
一下子就觉得朝政黑暗。
“新岁之前添大胜,朝中遍地皆功臣。
能人干吏风雪累,不及佞臣买功人!”
孙传庭骑在战马上,悲叹声连连。
和他一样的人,还有一个卢象升。
这个本该战死在巨鹿的猛人,此时失去了用武之地。
失去朝廷重用之后,本想回宜兴老家。
可出来时,他在父亲坟前立誓,此番前去,定卫国除贼,不负江山社稷,不负大明养士两百余年的恩德。
现在呢?
他成了一个笑话。
在京城中,没有任何用处。
回去,如何向父亲言说?又有何颜面见宜兴父老?
人问起,难道还说,不被朝廷重用,因佞臣弄权吗?
总归是个笑柄。
卢象升也不想这样,去兵部找了杨嗣昌。
可杨嗣昌前恭后据,现在手中有功劳,又和孙杰“交好”,他卢象升是个屁,自然受到了冷落。
甚至还让下人传话,“卢大人自去吧,朝廷官粮不养闲人。”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卢象升这个八尺大汉。
合着当年在战场上卖命的人不是我卢象升?!合着我卖命卖错了?!
心中不服的他,上书崇祯,要面见陛下。
崇祯念及卢象升之前的功劳,便批准了他的求见。
见到崇祯时,卢象升声泪俱下,诉说自己当年有多困难,在朝廷无粮无钱的情况下,硬生生拉出一杆人马和流贼拼命。
之前建奴入寇,陛下您一道旨意,臣不顾先父尸骨未寒,便奔赴沙场。
如今用不上臣了,总要给个说法吧?不能就把臣丢在这里不管不问吧?
即便不给个说法,也要尊重一下臣之前立下的功劳吧?
总不能用“朝廷官粮不养闲人”打发了吧?
未免寒了人心啊!
崇祯是个什么人?
是个生性凉薄,刻薄寡恩,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人。
本来崇祯还念及卢象升立下的功劳,可在听到卢象升这番话后,崇祯怒了。
好啊,你个做臣子的,不好好的听命从事,竟然还质疑起朕了?
如今建奴退却,你不上书隐退,还怪上朕了,你就这么对朕的?
话里话外,还透露着对朕的哀怨,还透露着对朕的不满,还透露着对朕的不服气?
好啊,好啊,你个做臣子的,莫不是以为朝廷没了你不转吗?
于是,在崇祯愤怒爆发下,以及杨嗣昌等人进的谗言之下,直接把卢象升逐出京城。
要是之前手中无兵可用,无人可用,崇祯还会给卢象升几分薄面。
现在用不上你了,你若是安定听话,给你几分面子,不听话,不把你关进牢里,都算照顾你以前的功劳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崇祯就是这样的人,当年袁崇焕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袁崇焕这个嘴炮王,即便有万般不是,即便忍无可忍,总要等到战事结束后再杀吧。
崇祯不管那些,硬是在辽东兵马、蓟辽兵马以及众多朝臣的苦苦哀求下,把袁崇焕凌迟弃市。
临阵斩杀大将,还是这般残酷手段,也就他崇祯能干出来。
也不难怪那时候祖大寿会直接跑回山海关。
那时的袁崇焕,在辽东兵马中威望甚大,做事,总要考虑当下局面。
崇祯不管那个说杀就杀,任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