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杰并没有拦,那个年轻人是魏国公的儿子。
魏国公府一家在江南什么货色,孙杰一清二楚。
和魏国公府混在一起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杀了也就杀了。
再说了,这次前来,第一个目标便是他魏国公。
官道两侧的水田中扑满了亡命而逃人,那华丽的衣服上满是污泥,哪里还有刚才的华光?
“一群腌臜货,什么玩意!”
孙杰骂了一声,领兵前行。
不过一个小差曲!
马蹄从那魏国公府公子哥的身上踩过,头颅和身体尽数被踩尽泥里。
当兵马经过之后,只剩下一滩烂泥。
没多久,便来到了江边上。
站在一处地势高的地方,举着望远镜往长江上看去。
只见豪船美舟遍行其上,一片粉红之景。
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脂粉气味,黏腻的让人反胃。
“以为西安府的青楼都算厉害了,可和金陵相比,真啥也不是!”一旁的陈虎一脸感慨。
孙杰没有回话,望远镜的视野中出现了几十个纤夫。
纤夫衣衫褴褛,身上绑着粗壮的麻绳,行走在江边的泥水地里。
他们的脸上满是麻木,脸上沟壑纵横,满目疮痍。
脚上没有鞋子,时不时便会打滑摔倒在泥水地里。
一旁有几个手持鞭子的鲜衣皂吏,不停的抽打着这些人。
顺着麻绳往后看去,一艘典型的明朝官府船只航行在江上。
五月份的天气说变就变,很快便飘起了雨。
江南阴雨忧郁地,雨,便是寻常。
“我记得秦商在这边有船家吧?!”孙杰看向身后带着过来的杨临。
杨临点头说道:“回大人,就在不远处!”
孙杰点点头,领着兵马顺着江边而去。
……
魏国公府,当代魏国公徐弘基坐在后厅里,一把将手中的一个斗彩鸡缸杯摔在地上。
“啪!”
结实的地板上,斗彩鸡缸杯四分五裂。
这个皇家赏赐,此时只剩下一地残片。
面前跪着几个逃回来的奴仆,他们哆哆嗦嗦,不断的磕头。
“公爷,那黑厮一刀就把公子脑袋砍下来了,惨啊,惨啊!!!”
一个奴仆连连磕头,眼睛里面满是泪水。
被杀的人,是徐弘基最宠爱的小儿子,叫徐文杭,平时深受他疼爱,属于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种。
徐弘基一旁站着一个妇人,哭哭啼啼,不停的流着泪,喊着报仇之类的话。
这是徐弘基的爱妾,也是徐文杭的母亲。
“行凶的人是谁?可知道?!”徐弘基喝问。
“不知道,是一群黑厮,他们穿着黑色的铠甲,都骑着马,长的丑陋,五大三粗……”
一个奴仆描述着孙杰一行人的形象。
“孙杰?!”
徐弘基瞬间便想到了这里。
孙杰在来之前,京城的定国公徐允祯给徐弘基写了一封信。
崇祯以为杨嗣昌会替他保守秘密。
可杨嗣昌早就因为之前购买建奴人头之事,和京城中的这些勋贵混到了一起,这些事情如何能隐藏住?
徐允祯和徐弘基都是徐达一脉,虽然一南一北相隔万里,但平时没少交往。
定国公在北,魏国公在南,双方相辅相成,不断的收敛财富。
明末的勋贵们可没有什么操守,尽管徐允祯从孙杰手中买过建奴人头,可孙杰南下之事,影响了他的财路。
所以,当他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徐弘基。
通过徐允祯的嘴,徐弘基也知道了孙杰的厉害,于是,他怕最疼爱的徐文杭出什么事,就告诫他,让他这几日安分些,不要乱跑,万一遇上这个狠家伙。
可万万没想到,千防万防,都没防住。
“公爷,您可要为杭儿出气啊,他可是我的心头肉,更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不能这样做啊!”
妇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徐弘基面前,梨花带雨。
徐弘基把妇人搀扶了起来,骂道:“一个小小的陕西总兵,也配在我这江南耀武扬威?
既然他害死了我儿,那我就让他血债血偿!”
眼睛中闪烁着凶光,旋即看向跪在面前的奴仆。
“你们几个保不住我儿,还要你们做甚?左右,把他们拿下去,杀了,为我儿黄泉路上作陪!”
声音狠厉,杀气毕露。
一伙士兵从外面走进,拽着这些嚎啕大叫的奴仆出去。
天上的阴雨未停,孙杰一行人上了船。
船是大福船,五六艘就能把孙杰一行人运走。
长江宽阔,金陵商业繁华,两岸边的船家众多。
其中,就有秦商的产业,在此亦有几艘船只。
自从和孙杰合作之后,为了能够把糖霜等物通畅无阻不受人拿捏的卖到金陵,秦商买了很多船只,在江岸边建了一个秦商船家。
秦商现在是孙杰附庸,自然要紧着孙杰来。
秦商船家当下就征调了船只,把孙杰往过运送。
天上的雨又大了几分,长江上起了浪。
好在没出现什么危险,赶在天黑之前,过了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