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小姐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末将领命。”
红妆低头领命,却又与片刻后抬头看向她,“保重。”
晏清咧嘴一笑,是许久未见的恣意洒脱,好似不再为繁琐之事所累,又成了父兄还在时,只需勇往直前,直率却又狡黠顽皮的小将军。
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后,鸿影和白鹭皆朝她点了头,无声地保证。
红妆敛下眼,手按在腰侧长剑之上。
她也本该陪在她身侧,与她并肩作战,与她同生共死。
拇指摩挲着剑柄,红妆垂眸敛下所有的情绪。
晏清又转头看向另一人,恭敬地一抱拳,“北地官道重整之事,有劳大人相助。”
“将军言重了,某作为北地主簿,能为北地百姓做些实事。能为将军和郭小姐分忧,是某之幸。”
张鸿锋拱手而立,说得恭敬客套,却又在话末仰起头来,笑得温润,“说来,我与将军也算是表兄妹。当哥哥的不如妹妹有能耐,做不了什么大事,也就只能帮帮小忙。”
看着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表兄,晏清再次朝他抱拳,却少了先前的客套疏离,多了些兄妹间的玩笑与随意,“那就谢谢鸿锋表哥了。”
“清妹妹客气了。”
张鸿锋亦是笑着回应,玩笑的话里掺着认真,“家里有我,你且宽心。”
晏清笑着点头,抬头看向三里外的城楼。
城楼之上,秦蓁扶着城垛远眺。
晏清回来的时候她没去见,走的时候也没有。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眼泪散进风里,被寒风吹干,只剩下红肿发干的眼眶,盛着一汪落寞凄怆,印着远方的山,以及消失在山脚的人。
青衣拽着她的袖子站在一旁,看着晏清走远,抬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秦蓁,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垂了脑袋,拽着她的袖子,安静地陪在她身旁,就像晏清不在的很多个日月一样。
城楼拐角,颜仲祈背靠着墙抱胸站着,听着拐角之后静默的声息,视线落在空处。
晏清走前不曾去与秦蓁道别,也不曾与秦莽商量,只唯独找了他。
其实她不说,自己也会护好北地,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可她说了。
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颜仲祈抬眼,转头看向消失在白茫茫一片里的人,想着那天晏清与自己谈话的神色。
她虽然笑着,活泼得正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带着狡黠与揶揄,但话一开口就让人觉得,她大抵是不会再回来了。
托孤一词,或许形容不准,但也大差不差了。
那孩子,快要心无挂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