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淳说:咳,我都24岁了。我小时候因病休学一年。初中又耽误了一个学期。这次不是因病,是我逃学了。我跑到珍宝岛去了,要求当兵打敌人。当时我们家还在东北。我们东北人本来就不喜欢老毛子。苏修又在珍宝岛对我们悍然挑衅。我一听拔腿就往珍宝岛跑。
这还不算可怕,这里头还有一个男孩子的可爱,可怕的打击在后头!
关淳的后半部分话是:其实,关键是我讨厌学校。让一个活泼的孩子,死板板背着双手坐在那里,非得坐45分钟不可,这简直是太不讲道理了!难道一加一等于二,也都需要在课堂上学习吗?我们的学校和学校的教育方式,太不人道了,简直就是地狱!
我张口结舌。我只是嗯嗯两声。如果我开口说话,我一定会控制不了自己。我的嗓门开口就会是高八度。对不起!关淳同学,我完全不能同意你的观点!学校的学习,并不是仅仅教孩子们学习一加一等于二!它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比家庭环境更为良好的、更为人道的生活方式!因为,所有的孩子都不是学校生育的,因此学校不会像父母那样偏爱。学校对孩子们的喜爱,完全出自于公平竞争。同样的教室,同样的老师,同样的书本,同样的考试,再公平不过了!对不起!关淳同学,我酷爱学校,因此酷爱学习。我发现你和我完全不是一种人,我们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再见吧——当然当然,其实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咬紧嘴唇。咬紧嘴唇。
黑暗的泪水,在黑暗的夜色里,夺眶而出。泪珠流到嘴唇傍边,被我悄悄地舔掉。我不愿意让关淳发现我在哭泣。我不想和他争论,也不想给他觉得我是一个神经兮兮的女生。更不想刚刚见面就吓跑他。无论如何,关淳高大英俊,运动的时候,体态尤其帅气,家庭条件很不错,尽管不喜欢念书,曾经逃学,也算是混到了一张大学文凭(学校的牌子也还不错)。他父亲还是一个品酒师(我太想看看啥样的人是品酒师)。
而其他男生呢?站在我校的珞珈山上,放眼全校男生,风景是那样地不容乐观。大部分男生都来自于农村,他们矮小瘦弱,面呈菜色,说话吞吞吐吐,自卑感强烈得难以相处。就算人还不错,可是,他们在城市没有住房没有根基,还不知道要奋斗到什么时候。将来还必须每个月给乡下老家邮钱。想想都恐怖。我的愿望很简单而良好,我希望自己家庭和睦,夫妻拥有共同语言,两人都可以把完整的工资拿回家。
叶紫,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老?
什么?对不起?你说什么?哦不,怎么会呢。我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