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田那古野城,城墙之上,一身白色戎装的织田信长正站在那里远眺视野尽头的山头。
在晴朗的天空尽头,草木茂盛,山峦起伏,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可以看到几只飞鸟正在这片蓝天下翱翔。
在织田信长的身后,一个瘦小的男子开口问道:“主公,您是在等什么人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织田信长笑了笑,依旧看着前方:“猴子啊,你说如果今川义元那个大蠢货他真的要来进攻的话,他会从哪个方向过来?”
被称为猴子的瘦小男子踮起脚尖望了望织田信长所望的方向,然后开口道:“今川义元在东方,如果要来进军的话,那么肯定是从东方来的。”
织田信长哈哈大笑道:“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话那就好了。”
“如果这样的话,今川义元就会收获我给他送出的一份大礼。”
织田信长的话音落下,被称作猴子的武士继续开口道:“不过,阿市小姐依然外出未归,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是不是应该派人搜寻一下?”
“大战在即的话,更应该收缩所有的兵力,不对外露出弱点,就好像乌龟那样,把四肢和头缩进龟壳里面,就可以确保不会被野狗咬伤。”
“如果只会缩头缩脑的话,即使一时能够确保不会被吃掉的命运,但是终究还是会自己把自己饿死。”织田信长笑了笑:“阿市的姓名,我将其寄托给了那位素未谋面的侠士身上了,如果他愿意接受我的托付,那么他就会好好地将我的阿市带回来。”
“但是如果那个侠士并没有如同主公所想的那样强大与豪爽呢?”猴子问道:“那岂不是阿市小姐就要陷入危险之中?”
“要知道阿市小姐可是主公最珍视的家人。”
织田信长笑了笑:“猴子,我教你一个道理吧。”
“在下洗耳恭听。”猴子看着织田信长说道。
“当你对于某件事有所期待的时候,就要向其支付等值的代价。”
“如果你期待一个人如同你想象中的那样如同神佛一般,那么你就要向他献上等同于神佛的贡品。”
“正如同阿市是我最珍视的家人,所以说当向某个人寄予期待的时候,我也应该将最珍视的家人托付给他。”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织田信长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主公没有猜错什么?”猴子不由问道。
织田信长摇头笑了笑:“这就不是猴子你暂时需要知道的事情了。”
“总之,我今天来到这座城墙上,一方面是检验一下我那古野的城防如何,顺便看一下今川义元究竟打算在哪里葬身。”
“而另一方面,我算了算时间,如果阿市会回来的话,应该也就是今天了,所以我也顺便在这里迎接一下阿市。”
猴子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所以说主公是要等那个侠士将阿市小姐送回那古野城吗?”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有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啊!”
织田信长哈哈大笑起来:“所以说,猴子你愿意和我一起在这里等吗?我会给你准备你喜欢吃的贝果和茶。”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主公。”猴子瞬间条件反射地说道,然后跳了起来:“我为什么要陪主公做这样的事情?不是说今川义元将要进攻吗?我现在不是应该好好整顿兵马检查武备做好出击的准备吗?”
“这个还不用太急,今川的兵马太多,他即使想要进攻,一点点整理收罗兵马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况且只要是活着的人,都是需要吃饭的,只要今川义元没有动用什么鬼神大军,那么我们的时间永远是充裕的。”织田信长笑着说道,同时已经有下人从城墙下走了上来,送上了矮桌蒲团,贝果点心,茶壶茶碗等一应器具。
看到如此镇定自若的织田信长,猴子不由心悦诚服起来:“所以说这才是为人君主的气度吗?看着织田大人,我终于感觉到似乎是跟随了一位正确的主公。”
“我大概永远做不到像是织田大人那样镇定自若吧。”
织田信长摇了摇头,将一块贝果递到了猴子面前。
这样的贝果使用大米研磨成浆,然后加上盐巴和糖以及其他香料烤制而成的,坚硬而富有嚼劲,是非常合适的茶点,既可以补充能量,又可以充饥,不过因为制作颇为精细,所以不是普通人能够经常吃到的食物。
猴子愣了一愣,然后伸手接过。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吃贝果的时候,说这东西哪里有香喷喷的大米饭好吃?只要有大米饭的话你就愿意跟着我一辈子。”织田信长看着远方说道:“但是现在你,你已经可以欣赏贝果的美味了,因为贝果的坚硬,所以需要细嚼慢咽,因为其比较干燥,所以要配着茶水一起食用,平常的农夫,就算想要每天都吃大米饭都没有办法满足,怎么有功夫精雕细琢制作贝果和茶水在这样的天气里坐在城墙上晒着太阳体会着微风享用美食?”
织田信长这样说着,以至于猴子拿着贝果都没有一时间咬下。
“但是现在你呢?”织田信长继续说道:“已经成了我手下的武士,得到了属于自己的部下和姓氏,虽然说你现在还姓木下,但是想必不久以后,你就可以得到更加显赫可以用于传递给子孙的响亮姓氏,这是之前连大米饭都没有吃饱的你能够想象的生活吗?”
猴子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是主公的大恩大德。”
“我赐予你食物和地位,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织田信长低头看着猴子说道:“而是因为你真的聪明能干,你凭借自己的本事而获得了我的信任,然后一步步向上攀登,或许有朝一日,你也会成为像我一样镇守一方的大名,甚至在我死后,你也能够站在东瀛的顶点。”
一听这话,猴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织田大人,我从来没有这样僭越的想法,你这样说简直就是在折煞我。”
织田信长笑了笑,给自己倒满一杯茶。
“先吃贝果。”
猴子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我说了,先吃贝果,如果说这也是我的命令,你现在的行为就是抗命。”织田信长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