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扮作骑哨的老卒将火把投掷到外围帐篷开始,到三十多支被点燃的箭矢射进聚居地。
从寂静无声的夜空,到火光四射的修罗场。
从睡梦之中,到噩梦降临。
十息,不,可能只有五息。
光明驱散了黑暗,也带来了杀戮。
老卒们换了箭矢,普通箭矢,如被死神诅咒的镰刀,带着破空之声,精准无误的射中了跑出营帐的凉贼身躯上。
捉狼军没有补给,所以战斗时也带有楚文盛的个人强烈色彩,抠抠搜搜。
新卒没有射箭,只是等待着,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等待着,他们,还不配将箭矢射出去,因为深入草原后,只会越打越穷,物资越来越少,没办法给新卒们练手。
只有新卒证明了他们的能力,杀了人,抢到了物资,才可以肆意射箭,用他们自己得来的战利品去挥霍,可到了那时,他们更不会挥霍了,因为到了那时他们才知道哪怕是一支箭矢,都是无比珍贵的。
边军擅弓,抛射。
捉狼擅弓,近乎平射。
射术,是老卒们必备的技艺,长弓、猎弓、短弓、硬弓,老卒们就如同一支东拼西凑的杂牌军,就连弓也是五花八门,箭矢更是如此,要说唯一相同的,那只剩下夺命了,无论弓是什么样子的,矢是什么样子的,都可夺命。
从梦中惊醒,惊醒后,又回到梦中,噩梦之中,凉贼们大呼小叫着,惊恐的喊着凉话,冲出帐篷的人越来越多,试图找着掩护,分辨着敌袭的方向和人数。
优势已经开始呈现出来了。
凉贼暴露在火光之下,捉狼军卒却隐藏在黑暗之中。
五百人,分四个方向,快速的瞄准,射箭,收割着凉贼的性命。
凉贼很多帐篷都是用兽皮缝制的,含有大量的油脂,本就易燃,火光四溅。
扮作凉贼的老卒们早已将马栏拆毁,凉贼战马们惊慌四逃,聚居地内一片乱象。
凉贼终于反击了,将箭矢射向了黑暗之中,射向了四面皆敌的黑暗之中。
也终于有凉贼辨别了捉狼军的大致方位,冒着被利箭射穿头颅的风险,大呼小叫着,让同伴们拎着弯刀冲过来。
这也是捉狼军的无奈之处,凉贼不是傻子。
他们知道,如果敌人人数众多,早就利用骑兵冲锋的战术杀进聚居地,而不是利用箭矢这种并不高效的杀戮方式进行突袭。
已经有三五成群的凉贼乱叫着冲了过来,冲向了黑暗之中。
箭矢依旧在射着,没有射这些冲来的凉贼,而是隔断后方的支援,至于接近的凉贼,自然有老卒带领新卒前去应战,短兵相接。
蹲在地上的徐天辰,双腿不可抑制的颤抖着,不止是他,所有新卒都是如此,不管是世家子还是百姓之子。
火光四射,乱箭穿心,有的凉贼尸体,身上还燃烧着火焰,风中带有一股令人胃酸倒流的焦臭味。
聚居地中如同修罗场,展现出了战争残酷的一面。
即便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贼,可他们依旧是人,几个呼吸之前,还是活生生的人。
每过去一秒,都有数个或是数十个凉贼倒在地上,惨叫着,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二十余人,徐天辰在南侧,二十多名凉贼,提着弯刀冲了过来。
徐天辰的双腿,颤抖的更厉害了,哪怕他知道六爷在旁边,上百名手持长刀的袍泽在旁边,他依旧害怕,他也从未想过,当敌贼距离如此之近的时候,他会怕的连双腿都无法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