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魂儿都吓飞了。
没有人注意到原住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仿佛凭空而来。
身上,包括面庞,不知含义的图腾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下,显得是那么的可怖。
这些身材壮硕的土著杀气腾腾,没有太多的铁器兵刃,却无人敢说他们手中的木弓、石斧、骨刃杀不死人。
人数太多了,越来越多,数不胜数。
男女老少都有,最为壮硕的男人都是大光头,平添几分凶狠之色。
舟师军伍迅速围聚到了楚擎身边,六百余人,迅速组成了一个极为密集的圆形战阵。
这种战阵操练的很少,正常来讲,舟师是不需要操练这种战阵的,但是大军哥执意如此。
因为这种战阵是被包围后殊死一搏使用的战阵,只有被包围了,丝毫向死而生的机会都没有,才会使用这阵战阵。
大军哥是边军英雄,一个在关外,在草原上极具西西弗斯悲情色彩的边军英雄,也只有他才会让军伍操练这种战阵,面带笑容,掩饰着内心的悲观和绝望,他认为军伍的终点,终究会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所以都应操练这种战阵,到死的那一刻,也要用军伍的方式,不慌不忙,不被敌贼耻笑,结成军旅中最后的一次战阵,欣然赴死。
楚擎的呼吸逐渐粗重,军伍们也难免紧张了起来。
人数太过悬殊,无数人影在黑暗中穿梭着,单单是能看到的,四面八方,就有两千余人,更令大家后怕的是,很多土著,都是从他们刚刚藏身的位置走了出来。
这便是说,他们藏身时就已经暴露在了这些土著的眼中。
“上火药弩,我尝试沟通。”
楚擎在转瞬之间就冷静了下来,哪怕冷汗打湿了后背,他依旧迅速的镇定了下来。
可谁知当第一个军伍将背着的木箱子放在地上时,一支利箭,射在了这名军伍的手指缝隙之中,冰凉的箭矢,紧贴着中指与食指。
没有人看到这支箭是谁射出来的,从黑暗而来,悄声无息。
楚擎连忙大叫道:“不要轻举妄动!”
数千土著,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安静的可怕,赤裸的胸膛没有任何呼吸时应有的律动与起伏。
手持长弓短弓的土著人,慢慢拉动弓弦。
楚擎目眦欲裂:“用火药弩,轰死…”
“少爷,慢着!”三哥连忙制止住了楚擎,没等开口解释,弓弦震动之声不绝于耳。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一支支利箭划过夜空,每一支利箭,都射中了头颅、咽喉、胸膛当要害位置。
楚擎和不少军伍甚至感觉到了利箭擦过身体的劲风。
瀛贼,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了。
楚擎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自己,险些酿成大错。
三哥刚才辨识出了这些弓箭对准的位置,极为分散,如果是为了射杀己方,不会如此,所以这些人射杀的是那些刚刚原本还悍勇,现在却瑟瑟发抖只是闭目等死的瀛贼。
这群土著并不是射杀昌人,至少,现在不是。
瀛贼都倒下了,每个瀛贼身上最多插着三支箭,这些土著没有经过任何的交流,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每个瀛贼,身上都是一支箭到三支箭,这种射术,甚至超过了大昌朝最善射的骑射营精锐!
楚擎大大地松了口气,谁知这口浊气还没全部吐出来,那些持弓的土著,再次挽弓拉弦。
这一次,箭矢对准的是军伍们。
“我们是昌人!”楚擎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秦麒,将断刀扔在地上,大喊道:“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昌人,没有恶意的昌人。”
说完后,楚擎又将甲胄扯开,迅速扔在了脚下:“没有恶意!”
一个极为消瘦的老叟走了出来,缺少了一条腿,不需要任何支撑,只是那么单腿的蹦了出来,脸上的图腾有些扭曲了,皮肤如同苍老的树皮皱皱巴巴。
“长…忍…”老叟是那么的瘦弱,目光却极为锐利,如同两道寒光,紧紧的望着楚擎。
“是,我们是昌人,昌人!”
“长…忍…”老叟摇了摇头,露出了冷笑,冷笑之中包含着鄙夷:“搞…狗…哩。”
楚擎猛皱眉头,谁搞狗了?
老叟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楚擎,又划过他旁边的福三与秦麒,最后落在了军伍们的头上:“思密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