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带着《反弹琵琶》参加了不少比赛,全国大大小小的奖项领了不少,于是省舞蹈协会邀请我在省剧院做一个专场汇报演出。
豪华的场景布局,像是在装点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化妆室的镜中——金色舞裙,火红缎带,衬得我的皮肤更加白皙,墨色眼线、宝蓝色眼影,眸中泛出幽蓝的光芒,这是我吗?
蒙老师的目光始终锁在我脸上,“真是,美丽的飞天。”我微笑地看着他,深呼吸,只是为压下心中隐隐的疼痛。
飘带摇曳、裙裾翩飞,臂钏叮当;手持琵琶、举足顿地、出胯旋身……曲终,我完成自己最后一个动作,琵琶反抱、缎带飞舞,一切看上去是那么完美。
可是忽然,就在我准备接过师妹送上的花束时,心痛地无以复加,许久不曾侵袭的心痛突然演变成为一种剧烈的撕扯开始折磨我,像是有什么东西不断地啃噬着我的心。就这样,我没有来得及完成谢幕,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在经历了重重检查后,医生无奈地摇摇头,“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也查不出病灶。给你开点止痛片,好好休息。先住院观察一阵子吧。”可是在住院的近半个月中,医院除了为我注射镇痛药物外没有提出任何治疗方案,于是我坚持着出了院。
回到爷爷的小院,我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因为每一次哪怕微小的用力,心都会剧烈地疼痛。我拼命捂住心口,我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它就会挣脱我。
更为可怕的是,噩梦开始侵袭我的睡眠,——而噩梦每每是相似的——我梦见许多许多人在熊熊烈火中哀嚎,最终化为灰烬。
此时,就更加想念蒙老师,他却正巧在我住院期间被邀请到首都担任艺术指导,准备排一场大型的《反弹琵琶》,为在欧洲的一场重要演出做准备,临走时,他牵着我的手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他回来。却不想,他是封闭式的训练,据说总要三五个月才能出关。
很快,就到了我十八岁的生日。以前,爷爷在的时候总是会给我买一块点缀着海棠花的奶油蛋糕,而今年,我的生日,如此特别地在床上渡过。心里开始千遍万遍地呼唤爷爷,强烈的思念让泪水止不住地留下来。
忽然我想到了那只盒子,于是我强忍着疼痛,挣扎着从床头柜的抽屉中取出盒子,捧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