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肃两鬓已经有些零星斑白，看起来不苟言笑，远远看着凌放，缓缓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叶飞流到底是怎么让一脸严肃闫肃主教练，同意自己来训练。

凌放这样想着，动作麻利地脱了外套，跟着叶飞流，开始做拉伸热身。

等差不多了，凌放就等着叶飞流安排第一天训练内容。他刚才就看到个二十多岁姑娘，还有两个小伙子，轮流踩着带轮木滑板，从水泥垒室内台子上反复助滑跳下来，在练习标准助滑和起跳动作，主教练闫肃年岁上去了，但眼神利得很，鹰隼一样盯着他们仨动作每个细节，等他们下来再一遍遍地嘱咐和纠正。

另一位教练也只是稍微多看了凌放几眼，就继续盯着几个年龄小些队员训练了。队员们背手半蹲，踩过高高低低梅花桩，每次教练吹哨时就往前迈一个，不吹哨就要原地坚持住。这练习只要做过都知道多酸爽，刚开始从大腿到小腿都会打颤。

职业运动员每天训练强度非常大，几个有高有矮队员从梅花桩上咬着牙，满头大汗地下来，腿还有点抖呢，就又要去做高抬腿跑步。

“快一点、再快一点！”那位教练举着秒表，盯着每个孩子动作，除了速度当然还要看姿势，抬腿不够高立刻就会被点出来，加时。

他们几个站一排，也有人向凌放投来好奇目光，但没人顾得上和他搭话。

凌放心里感慨，十几年后国家队日常训练方式好像也没有进步太多……不过这倒不能怪谁。项目性质决定了全世界都很少有运动员能随时使用真实跳台，这些训练，欧洲运动员其实也会用。

叶飞流跟他讲：“凌放，你现在平衡感非常好，这应该是天赋，不过核心力量还远远不够，现在都轮不到练专项力量。”他朝着那一排咬牙切齿愁眉苦脸坚持高抬腿队员一努嘴，“先练基础吧！真想走这条路，且得吃苦呢！”

谁怕了不成，前世为了转项，再苦再重训练，凌放都挺下来了，现在年纪小目标高，但是身体没任何暗伤，训练更能出效果。

他带着几分斗志，对着叶飞流点点头，“来啊！”

“来，”叶飞流干脆地让他站到面前一个高台阶上，“先来托举体会一下核心力量。”

凌放一愣。

前世，他进职业队时间晚，国家队训练条件也好一点，有机械托举设施。不过，国家队教练们还是有人工托举这项传统技能。

他记得有一次，机械举升设施排队，一位小队员主管教练在那孩子请求下，套上紧紧白色护腰，笑眯眯地把孩子一把抱好托举起来，小队员一脸认真地悬停在空中，绷着身体，保持动作。

凌放那会儿都成年了，站在队伍里默默看着这一幕，也听到前后其他队员挺怀念地说着:“哈哈，举高高！我从小就这样体会空中姿势，尤其刚开始练时候……”“我也是我也是，嗨呀后来大了我都不敢让教练做……”

这个动作，需要举着个大活人往后仰，对教练腰也不太好，队员体重上去后，教练们就不太人工托举了，而且很多也有腰伤。

凌放那会儿听着，觉得这个看来和机械举升悬停练习没区别，自己进队里年龄和体重大了，没这经历很正常。

再说啦，托举主要是为了体会在空中平衡感嘛，大不了，他多跳几次蹦床去。

不过眼下，叶飞流已经让凌放自然前倾，同时双手托着凌放腋下，扶住，稳稳地那么往上一举——

“嘿咻！”

呼啦一下，凌放身体就顺势上升，停在了半空。

……终于也有他教练，会把他托住、高高地举起来了——凌放居然觉得耳朵尖儿有点发热。

他把忍不住微扬嘴角克制地压下去回归成了条直线，一脸沉着冷静地按叶飞流说，调整了一下手臂动作。

在这个托举动作下，教练和队员不会对视。叶飞流就举着凌放，在下面念叨：“要好好体会体会啊，凌放，我知道你有能耐，但是也要注意稳定性，你核心力量现在就非常一般化你知道嘛……”

凌放默默听着，腰腹尽量均匀用力，保持着平衡调整空中动作。如果叶飞流现在能看到他表情，或许会想：这孩子，啥也没练呢，怎么就兴奋得，眼睛都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