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一驻足。所有的灯火都黯淡了。所有的风声都消逝了。冰凉隔着重衣渗入她还偎住他的胸口,冷冽从唇舌深沁她的咽喉和心肺。她没有防备他是何时也伸过了一只手,像怕她脱逃般将她牢牢把在自己身前——整个身心,只要一瞬间,就都已是他的气息了。
她闭着双目,不敢看他——她不能想象,默许了他这般亲吻而毫不抵抗,和曾被他触摸过脊背,到底哪一个,才更叫人无颜以对;而她自此往后,又该怎样装作——一切还与过去一样?
若不是连自己都走不稳,沈凤鸣一定是要将秋葵抱起来,抱回东楼去的。
不过现在,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由她半扶半抱着,踽踽往回走。
近了庭院,他还是耍了个心眼,说起去东楼上看看净慧师太可在——要她看看自己眼下情形,可有什么办法快点好转。事实上净慧知道的当然不会比他多,纵然她内功深湛,可对于幻生界的蛊毒,也没有什么应对的法子——至少不可能强得过他身上的幽冥蛉毒。可秋葵不疑有他——也是她这一路都神思恍惚,不曾细想,便与他上得东楼来。沈凤鸣与净慧打过照面,果是并无良策,也只能少作走动,早些休息,如此一些意料之中的言语罢了。
两个出了净慧的门,沈凤鸣转手便进了秋葵屋里——他的本意原就在此。“师太说了,‘少作走动,早些休息’。”他十分惫懒,“南楼——我是走不过去了。借你这里睡一晚。”
秋葵想了一想,“也好吧。就算你回了南楼,我也必是一样要看着你的。”
沈凤鸣没料她应得这般一本正经,一时倒觉没趣。他这一晌发寒发晕,强撑回来实已极限,唯一能做的便是倒头就睡,不过是不舍她方才这一番难得的亲近,口上不肯打住罢了。可秋葵——他实有点难信,秋葵几时也变得了这般狡猾——他不信她听不出他的意思,却竟学会了——“以进为退”?
他自不会就此认输,便不客气。“这是你说的。”当真上前往她床上一躺,拉开她衾被盖起,暗自觑她反应——若要比拼面皮之厚,秋葵当然是万万比不过他的。
秋葵却只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叫人给你烧个炭盆。”转身走了。
沈凤鸣还想说什么,却竟叫不到她了。料不得她竟是当真,他也只能抱了被子,等她回来——这般躺着,头一沾枕,人甫平弛,痛楚疲乏更全数涌出,现在就算想起来也难了。
楼下仆妇不知头尾,只先见了秋葵与沈凤鸣搂搂抱抱地上了东楼去,自是聚作一堆嘁嘁议论,忽见秋葵回了廊上,忙收起嘻笑,迎上前去应话,一个应了去取炭火棉被,一个便上楼待替她收拾一直留在桌上的残冷饭炙。
“我来。”秋葵有意无意挡了门口,回身自将桌上收拾了,将碗筷交给仆妇。仆妇不得她允准,不敢进了去,只能隔着门往里偷觑,可屋里没点灯,也看不出沈凤鸣是不是还在,好不失望。
秋葵如何不知这些仆妇心里想些什么,面上却还是一无表情,虚掩了门,自己等在廊前。未几,两个仆妇一个抱了两床被子、一个备了些热水来,道:“这时节还没准备炭盆,正去安排了,姑娘再稍待片刻。”她便道:“那算了。要这些就好了。”
仆妇见她神情清淡自然,不觉生出几分自惭,也不敢再多想,无言告退。
又是戌时光景——理应是沈凤鸣毒伤恢复最快的时辰。秋葵先点起了灯,才抱了被子到床前,“没有火炭,你将就些,就多盖……”
话音未落,她噤了声。沈凤鸣——好像是睡着了?
想来总还是嫌冷,他将身上被子裹得十分严实。秋葵没再说话,将新被一层一层再仔细与他盖好,才取了床尾凳子,坐在一旁。这两日自己睡得多,他睡得却少,若是今日“吸髓”所致的新毒能令得他深睡一场——哪怕他惫懒无比地占了她的床榻,她倒觉也不算枉。
——那话不假:即便他是回了南楼去睡,她总也还是不放心,要跟了过去的。若定要叫人看了笑话,那么——是在自己屋里与在他的屋里,又有什么分别?
(以下非正文)
这么快又过一年……前年2月14【319:执子之手】,去年2月14【372:叶落梧桐】,加上今年……呃不是故意藏彩蛋的,只是顺便。
请期待明年。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