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脸色已有些发白,如非一时弄不清司马白究竟是什么心意,他恐怕当场就要拿针缝了龚壮的嘴皮子。
可周围人却是听的心气澎湃面色潮红。
也是巧了,今日随在司马白身侧的,都是些出身寒末的兵头子们,这帮人一字一句听在耳朵里早已频频点头,尤以二学子、胜七等人为甚,只觉这些话真是句句属实,再公正不过了。
说殿下呕心沥血,披肝沥胆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称自家这些豪杰为虎狼劲旅也颇是中听,至于嫡亲,那还需多说?
而那句扶大厦于将倾最是说到了这帮兵头子的心坎里,浅白简易的比喻一听便懂。兵头子们一路刀山火海杀到现在,要论起究竟挣下多大的功劳,其实谁也说不真切,如今听龚壮这么一比喻,心中顿时纷纷有了具象,是呀,一座要塌的房子,是殿下带着咱们给撑起来了!
房子要是塌了,这日子还过个屁!
这得什么犒赏才能圆过去?!
已不乏有人心生怨戾,倘若那些高高在上的朝廷诸公能有这败军谋士一半的良心,都不枉大家一番出生入死。
至于入朝不趋、剑履上殿那八个字,倒有多半人搞不清是什么意思。
胜七杵了杵最有学问的二学子,悄声问道:“什么是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二学子神情凝重,点着头,只回了四个字:“不明觉厉!”
“汝等只当戏言听听便忘了吧,忘不掉的,趁早滚蛋。”
默默不言的司马白终于有了反应,瞪了身后诸将一眼,又冲龚壮摊手苦笑,“我是诚心想向先生请教些事情,先生何必害我呢?”
谢安闻言长吁一口气,看来自家主公还没有被胜利冲昏脑袋,不过这龚壮在谈笑风生之际就能惑乱人心,真算是一号人物!
起初说这些话,龚壮实是一时的意气所动,既不能手刃司马白,那便恶心恶心对方也算解气,其实也是硬扛了一后背的冷汗,因为司马白是极有可能杀他以明心志的。
哪料到司马白竟默然静听,更只是轻轻斥责了部将,这真是大出龚壮意料!
龚壮感觉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但也不敢再冒险撩拨司马白,只是抚须笑了笑:“败军之士,不敢班门弄斧。”
“先生不必自谦,当下除了先生,我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请教了。”
“哈哈,有趣,你我两军才刚刚兵戎见罢,我恐怕是最不合适的人选吧!”
司马白也不与他辩解,目光炯炯盯着他,说了两个字:“教治。”
嘶...龚壮深吸一口气,原来如此,是为了武昌啊!
这个让皇家王权寝食难安的毒果,蜀中李氏才刚刚品尝过,差一点就魂飞魄散,现在轮到你司马氏了。
“某还真是懂一点,不过,某为何要为殿下解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