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仁率先嚎喊起来,好似有人专门响应他,四面八方都是阵阵呼号,
“少主死了!”
“慕容大军追来了!”
“上万追兵啊!”
“逃命啊!”
独孤兵马已是越撤越乱,溃局已定,独孤家的大好男儿们,已成待宰羔羊!
“箭法不错!”
库仁猛然回头,一身赤红映入眼中,正是那汉人主子,
“但别有下次!”
众人皆能看出这独孤库仁会反水,司马白岂能不知?
但这正是他虚实相济之道。
先以连连夜袭虚壮声威,迫使独孤兵马生起撤退心思,但此时让他们从容撤退却无济大局,司马白要的是溃败,才能造潮。
继而放回独孤库仁,以其泄露的使团真实困境,引独孤兵马试探来攻。
吃了这么多亏,但凡有点心数的,必然小心翼翼,独孤禄不是庸才,自然也不例外,但正是这小心翼翼,却让他更加困惑于虚虚实实。
以精锐扮作妇孺,而以妇孺披挂铠甲充做精锐,虚实反转,仓促之间,以独孤禄的小心翼翼,自然以为中计上当,仓惶而退已是他必然之举。
最后这独孤库仁的策反,才算真个派上用场,他除了乖乖就范,自觉反水,已无路可选!
而这潮,便也掀起了浪头!
司马白那一白一金的眸子摄的库仁不敢抬头,库仁自然知道何为别有下次,自己出尔反尔朝三暮四恰为这个汉人主子所用,若非自己卖了慕容,岂能诱来独孤禄?
而若非自己背后一箭射下独孤禄,独孤家也未必退的这么惨。
所有变数尽在那汉人主子的算计中!
库仁再没有其他小心思,只是浑浑噩噩答应:“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干活去了!”
司马白目光炯炯望着溃逃的敌军,他知道,潮锋已起,只待卷成滔天巨浪!
溃兵如潮,疯狂涌向独孤大营,望着汹涌而来的溃军,独孤眷一头雾水张大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实早在前几日,儿子两次军函来报,都是语焉不详,独孤眷心里就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是了解自己儿子的,战事若顺,早便呼天喝地的报捷了,军报上闪烁其词肯定是吃了亏。但他也没太当回事,慕容崽子固然能打,但还能敌过一个万人队么?是以便放手让儿子应付,被敲打敲打也是好的,只当是给儿子长点记性。
可眼前这景象,显然是敲打的太过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在这草原上,谁能将自己那一整个万人队打成这般模样?!
城里的鹿卫骁骑无疑是能做到,贺兰部倾力而为也还行,但那个老狐狸才不会轻举妄动,总不会是那个小小的慕容使团吧?
亦或者,是被赵人坑了?
独孤眷不禁打了个寒颤,眼下最要命的是敌情全然不明,是谁干的,有多少兵马,究竟意欲何为?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遇到这等紧要军情,撒出去的斥候竟没一个提前来报,他此刻真想把今日当值的斥候抽筋剥皮!但这都是后话了,当务之急是止住自家兵马的溃势,城内拓跋鹿卫和对面贺兰大军正都看着呢,丢人还是其次,万一被人落井下石......
“赖拙,赖拙呢,发号子,让禄子绕道营后整顿,把我牙营顶上去,截住来敌!赖拙,你亲自带兵,你若拦不住来敌,就别回来了!”
独孤眷冲乱糟糟的大营喊着,催着副帅独孤赖拙出营接应儿子,却不知自己那宝贝儿子早被利箭穿心!
“得令!俺先将兵顶上一阵,大都护安心整好兵马再来援俺!今日是哪个营头轮值斥候?老子非砍了这帮狗崽子!”
副帅独孤赖拙一边气急败坏的吼着,一边匆匆整顿兵马,眼下最得力的队伍便是大都护这支亲兵了,两千兵马都是能征善战的精悍小伙子,截住来敌应该不是问题,也勿须打赢,但凡顶上一时半刻,大营内的兵马便能开出营去撒开阵型,待到少主收容了溃兵,也能援上来。
今天一场恶战是跑不了的,但是在草原上,独孤家的男人还没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