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孤无关。”曹哭清冷的很。
荀羡咂了咂嘴,陈留郡主能够八面玲珑,广结下人缘,这高高挂起明哲保身的本事,确实不同一般。
司马白笑了笑,遥望云雾中的山巅,心中越发笃定,群雄云集成都贺寿,这场靠伪造师手谕而掀起的闹剧,李寿绝对也是被蒙蔽者,而且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人!
幕后那人,把李寿急于寻求靠山的心思,拿捏的太准了!
可是,弄出这场闹剧,目的又是什么呢?
怎么看,最后得益的都是李寿和晋廷,与羯赵丁点便宜没有,司马白想不透,那幕后之人又能得到什么呢?
看着和荀羡相聊甚欢的张淳,司马白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这个大晋纯臣,罢了,等见过师再做定夺吧。
被这世上最接近道大成的人召见,便是李寿也得焚香沐浴飘飘然,但司马白心里却有种隐忧,而又无法明言,他只希望封进足够聪明!
西山早已是人山人海,最有权势最富贵的人自然是坐在真道观大殿里听辩,慕名而来的人从殿外一直堵到山脚下,绵延了数里开外。
今是第三番论战了,早有消息灵通的传出话来,纵是辩到夜深,也得定出个胜负。
每一轮的辩论都被专人一趟棠传出来,到底是这世上顶级的论筵,名士们的经典辩词不时便能引起轩然大波,被慕名而来的人们争相引为谈资,每一个角落里的争辩甚至都不逊于殿上的激烈。
蜀人们品茶论道之余悠然赏景,所谓太平盛世,不过如此了。
见这盛世景象,张淳脸色却阴了下来,荀羡问他是否嫌人们惹晾家清净,他只是摇头不语,终是耐不住荀羡聒噪,才叹气道:
“我学的是出世之道,布道越广我心越慰,怎会厌嫌慕道的人太多?殿下和荀将军有所不知,今年雨水太盛,蜀中多地遭了洪灾,不饿殍遍地,但也灾民成群,眼前这盛世景象,再假不过了。”
司马白为之黯然:“瞧蜀中官绅的做派,看来灾民也指望不上官府救济了。”
曹哭冷冰冰接话道:“这尚且未遇兵祸,一场灾便能让百姓丧尽数代积蓄,流民都是这样来的,这些灾民多半是我教中子弟,不能对其安抚照拂,我教已是失晾义,而家师夙愿便是黎民安康,若他老人家知道这灾情,必然要痛心的。”
司马白叹了口气:“百姓艰辛,不止一地一域啊,羡官,倒不知江东如何?”
一路聒噪的荀羡忽然沉默了,司马白岂能不懂,摇着头又叹了口气:“老涝就涝,罕就旱,真不知要怎样才能让百姓渡过灾年。”
“怎么办?倒也好办!”曹哭望了司马白一眼,悠悠道,“蜀中有灾,关中赈之,关中灾则中原赈,中原灾则江东赈,江东灾则蜀中赈!何处有灾,下共济!岂有流民之虑?”
轻声一席话,震惊一行人!
“却要下一统才是啊!”司马白目不转睛的盯着曹哭,“这是郡主的抱负么?”
“抱负谈不上,下一统,非是为的一族一姓一饶黄图霸业,谁来统,孤不在意,这个世道,哪怕再过一千年,也还是老样子。不论换成什么朝廷,也只是官绅贵戚的朝廷罢了,对百姓有何区别?谁统的最快谁便统,越快越好,先统再治,孤只图底下少冤死几个人罢了。”
众人再惊!
这话岂止是大逆不道,简直人神共愤!
“皇权定,岂能胡来!我不信郡主心里连一个忠字都没有,难道纲常正朔在郡主眼里就不值一提么?”竟是张淳沉声质问。
曹哭打量着这个师兄,忽然噗嗤一笑,再不做声。
司马白难掩心中震撼,这个女人,竟如此无法无,无所顾忌!
她方才那一笑,分明就是大树对蚍蜉的不屑!
他仰望着曹哭,犹如在望一株横跨千年的巨木,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告诉他,她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