殓房中,媱嫦抬着织花的尸体,宋秋一边给她脱衣服一边轻声道:“大人,门外那姑姑是云影殿的,织花与宫中贵人是故友,咱们这般……怕是不妥吧?”
“规矩颜面总没真相紧要,若是寻不到真凶,她才不能瞑目。”媱嫦面色清冷,低声催促,“你快些。”
宋秋手里不停,嘴上还是劝道:“大人,您这话在理,但该如何与贵人说明?”
“放肆!”
门边传来呵斥声。
宋秋抬头一瞧,心中便叫了句不好。
怕什么来什么,她却没想到这姑姑来得竟然这般快。
媱嫦转回头,便见到那位掌事姑姑快步朝他们走来。
姑姑凝眉看着宋秋,声色俱厉:“司昭仪岂是不懂理之人?这世间无人比昭仪更想寻得真凶,此等小节,昭仪自不会与尔等计较。”
宋秋原本都打算把脱了一半的衣服给织花穿上了,闻言,她愣是都忘了谢罪。
姑姑呵斥完便不再理会她,她捻起罗衣一角,琢磨片刻后便看向媱嫦:“您便是昭武校尉?”
“嗯。”媱嫦应了一声,“你是?”
“老奴是云影殿掌事姑姑琼连,奉昭仪之命厚葬织花。”琼连姑姑朝着媱嫦行了一礼,而后才道,“这身罗衣是云楼的舞衣,一应皆有定数,是万不准带出云楼的。”
云楼隶属内宫管辖,专司教导女孩子歌舞器乐,每三年便会自云楼中选出女史入宫侍奉。而落选的便会分派入官员府邸。也有个中翘楚,可留在云楼做教习。
织花便是落选后做了二年教习才被分到宁府去的。
媱嫦微微蹙眉:“那这身罗衣便是自云楼盗出的。”
琼连姑姑颔首:“应是如此,这些罗衣平素收拢在库房,不过今日晚间有宫宴,该是半月前便分给姑娘们的。”
“多谢姑姑提点。”媱嫦朝她点了点头,而后对宋秋说道,“给她把衣服穿上吧。”
“不必了。”琼连姑姑抬手止住了宋秋的动作,“若是主事大人没有旁的事,老奴便带织花走了。”
媱嫦看着织花的遗骨,沉默片刻后还是说道:“现在不行。”
琼连姑姑立时便皱起眉头,看着媱嫦的眼中多了抹冷意。
媱嫦朝她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时辰,待我破了这案子,必当奉还。”
琼连姑姑不禁冷笑:“两个时辰?便是程先生也不敢如此果断。”
“是以是我在此。”
琼连姑姑被她的嚣张闹得一愣,片刻后她便笑了:“既是主事大人如此说,那老奴便两个时辰后再来,您的话我亦会回禀昭仪。”
“随你。”
媱嫦朝宋秋扬了扬下巴:“你跟我来。”
宋秋今儿真真的是快跑断了腿,不过她到不在意这些疲惫,只是心中苦叹连连。
为何主事大人她每次策马扬鞭都要带上自己?
路上,媱嫦侧头问宋秋:“那个昭仪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认得一个云楼女子?”
宋秋被她这句话吓得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来!
她伏低身子,趴在马背上对媱嫦道:“大人,慎言!这可是在街上!”
在大街上谈论贵人的事,她是活腻了吗?
媱嫦瞥向她:“你不知?那我问别人。”
宋秋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拉动缰绳凑得近了,这才低声道:“那位是二年前自云楼选入宫中的女史,后被圣人纳入后宫,是当下宫内最得宠的贵人……大人,算我求你了,别问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