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更暖了些,斜照进廊下,洒在宁浮的身上。
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不论是眼前女子的凝视,抑或是这暗流涌动的京安城,都只能让他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褚琏那如削葱的细长指头轻点着窗台,她唇角含笑,睨着宁浮问:“宁大将军此来到底为何?我怎得弄不懂了?”
宁浮跪得笔直,朗声道:“回长公主,顾氏媱嫦是臣兄之养女,自幼从军疏于管教,不习京安礼法,实难于绣止府任职。臣恳请长公主殿下上奏圣人,允她解甲离朝。”
“媱嫦……昭武校尉,平西上将。”褚琏一手托腮,看着天边薄云,心神往之的模样,“顾大将军的嫡女是叫顾绫吧?顾府将才,个个骁勇,任谁能想到,这两个姑娘家能平了仰西呢?”
宁浮的眉头皱起,片刻后便又舒展开来。
他又道:“她们二人自幼耳濡目染,加之元州军骁勇,二者兼备方才成事。她二人于疆场或可为将才,但若在京安城中……”
不待宁浮说完,褚琏便挥手打断了他:“顾家女名震元州,媱嫦入京又是圣人钦定,现下她方才进京,宁将军便要本宫出面准她解甲……”
褚琏的笑容落下,眼底也多了抹冷意:“宁将军这是要我插手朝政?抑或者是觉得本宫在这明德坊住得太舒适,想要本宫挪一挪地方?”
“臣不敢。”宁浮以额触地,继续道,“长公主明鉴,臣绝无此意。不过是因今日媱嫦在京中闹出许多事端,臣私心想着,待到圣人回銮,必定要以此问责。”
“不守规矩的是她,与本宫何干?皇兄即便是要问责,要么寻她的错处,要么便由绣止府担着。说起来,她还打了本宫府上的邑司舍人,这事本宫记下了。”
褚琏又勾起了一抹笑,她收回手,复又靠回到了软枕上:“宁将军请回吧,家中既有丧仪,便也不必为旁人奔波了,是福是祸,全看她如何自处。”
褚琏缓缓阖眸,嘴角的笑意却始终不消。外头的宫人仍旧远远地立在那儿,谁也没上前来请宁浮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