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一挑，缓缓减弱了灵力输送，老头子力不为继，声音越来越小。

“小、小……”

他忽然感觉再次失去了对喉舌的知觉，后面那句“小心你身边的女人”硬是没能说出来。

白术就见父亲忽然目眦尽裂般瞪着苏瑭，被自己捏着的手突然用力回握。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

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果然，老爷子死死握着他的手，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遗愿没有交代，挣扎片刻，在外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蓦地失力。

“爸？”

白术轻轻喊了一声。

“白伯伯去了，”苏瑭抿着嘴唇，松开了那截枯槁的手腕，“抱歉，我救不了他。”

“爸！”

白术忽然大吼一声，伏在父亲身前，之后就再没出声，只有肩背忽然轻轻抖了一下。

他哭了。

苏瑭眨眨眼，抬手在他后脖颈上摸了摸，也不用说什么，毕竟是他的父亲死了。

谁也想不到一代地头蛇，白家的支柱，就这么死在了一只魔物和一个废人的手上。

白术伏在那里很久。

周围渐渐站满了人，有白老爷子的心腹，也有白术守在上面跟着下来的手下。

大家都沉默不言，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不管在今天以前他们效忠的是谁，今天往后，白术就是他们唯一的主人。

没有人敢悄悄往外泄露半点消息。

昨天跟着白术和白初墨去了废弃工厂那边的人都“知道”白术猎杀了连老家主都料理不得的强大魔物。

那些知道白初墨真实身份的人也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毕竟昨天白初墨是横着出来的。

对白术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便老爷子死得突然，但继承家业，没有人会站出来说半个不字。

苏瑭没有过多地去关注他身边的这些人，倒是不担心从小就被训练成上位者的白术会摆不平白家这座庞大的家族机器。

她手上还在安抚着难得脆弱的男人，他的后颈皮此时异常柔软，像是在抚摸一只温顺的大狗。

余光却忽然瞥见了角落里的影子。

苏瑭眉心蹙紧。

她并没有放出灵识！

微微偏头看去，瞳孔骤然缩成一个小点，角落里正双目混浊无神地看着白术的，正是刚刚断气的白老爷子……

难以置信地闭眼。

再睁眼时老头子的灵体仍旧清晰地站在那里，身子佝偻着，甚至还拄着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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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头手杖。

一如刚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样子。

他怔怔地看着白术，半晌，忽然缓慢抬头，跟苏瑭对上视线。

之前下幽冥的时候鬼帝跟她说过，普通新魂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看到自己的尸体之后意识会发生混乱，大多都会处于一种梦游般的无序状态。

但白老爷子看向苏瑭的眼神虽然混浊却透着力道。

“离开他……”

他忽然出声。

苏瑭捏着白术后颈的手猛地收紧，却没有松开，虽然惊讶为什么自己能突然肉眼见鬼了，但不至于被一只鬼吓到。

“离开他！”

白老头儿似乎是发现她能看到也能听见自己，突兀地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在吼叫，带着一阵阴风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