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炜很快就将国子监那七十多的祭酒给请来了,他杵着拐杖,一路嘴里抱怨个不停。
“你这年轻人一点儿都不知尊重老人家啊,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还让我坐马车,折腾我。哎哟,我这老腰都快断喽。”
蓝炜催促他道“祭酒大人您老就快一点儿吧,我家王爷还等着您呢。”
“啧啧,楚王?你楚王也不能欺人太甚啊。”
蓝炜扶着他上了台阶,那正厅的中央,就坐着李夜璟。
他不声不响的如一尊雕像般坐着,吓死个人。
“哟。”祭酒大人拍着胸口。
“老夫见过楚王殿下。”
李夜璟神情肃穆的坐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坐吧。”
他的傲慢让祭酒大人很是不爽,他一把年纪,德高望重,连君上召见他,也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哪会像楚王这般的态度?
李夜璟轻勾了下嘴唇,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孙夫子,原应该本王去国子监拜见您老才是,可是前些日子本王与北荒蛮人一战,受了伤,近日变天,那伤痛处又隐隐作痛起来,实在是……站起来都困难呐。”
刚坐下的祭酒大人面色一变,将帽檐上的叆叇(古代的眼镜,一般用云母所制。宋《洞天清录》“叆叇,老人不辨细书,以此掩目则明。”)往下拉了拉,使其遮目明视,他这才能看清李夜璟的脸。
“楚王殿下受伤了?”
李夜璟苦笑一声说“上了战场,生死不由己,岂能有不受伤之理?”
祭酒大人神色微怔。
李夜璟继续说“身为臣下,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身为皇室子孙,享受了普通百姓所享受不了的优待,自当保家卫国,还他们天下太平。身为人子,自当为父分忧。从父皇每将那能调千军万马的虎符交于我手之时,我的命便不再是我自己的了。孙夫子,昔日您的教导,璟铭记于心,不敢忘,也不能忘。您老,一直是天下万千学子的榜样啊。”
李夜璟无比真诚的看着他,将高帽子给他一扣上,祭酒大人的面色瞬间就变了。
从数十年前,他还年少时,便进入国子监,深得太祖皇帝的信任。
太祖皇帝曾亲口叫着他的名说“孙曜啊,这满朝文武里,朕瞧你最是一身正气。教书育人,乃是重中之重的事,关乎着国之根本,朕将国子监交到你的手上,放心。”
这已是多少多少年前的事了,他都记不清楚。
如今听了楚王的话,他却突然想了起来。
顿时,他心中生起一阵羞愧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