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棠无所畏惧般,让魔侍看着她的工具和树,拽着独孤极跑回城里,找到买纸笔的地方买了纸笔和印泥。
她在纸上写起字来,独孤极就在她身后看着。
她写到,约法三章。
第一,在人间不可以用法力。
第二,在人间不可以随便发火,也不可以用身份地位压人。
第三条,我叫白仙仙,你叫白鹤。
她用拇指沾印泥,在纸上落下一个红手印。然后让他落手印。
独孤极并不排斥,但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做。他嗤:“你还知你的身份吗。”
白婉棠与他僵持,执意让他按手印。
一旁的茶楼里突然传出说书人的声音。
“逆女,我打死你!”
“你打你打!周郎大限将至,女儿亦命不久矣。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好怕。我不过是想开心地度过这最后的日子。”
……
独孤极口猝然一窒,好像从她眼里,看出了如那段话本子里说的一样“人之将死”的无所畏惧。
他阖眼了眉心,想是多虑了。
她那样怕死的人,怎会找死。
不过是仗着嫁给他了,又是他唯一娶的人,跟他闹罢了。
白婉棠趁他走神的功夫,抓住他的手在印泥上按了一下。
他睁开眼瞪她:“你!”
白婉棠晃晃手中的纸,得意地笑:“不管怎样,你按了手印,就不可以耍赖了。”
他目光落在白纸上的两个朱红手印上,手印下写着名字:白仙仙、白鹤。
他移开视线,不悦地掏出帕子擦掉手上的朱红。
白婉棠收起这玩闹似的契约,牵着他又跑回城外,一起种树。
独孤极让魔侍滚回修真界去。不愿像她一样锄地,就板着脸拿树苗,等她挖好坑,把树苗随意地丢进坑里。
白婉棠说这样不行,扶住树。
他不肯,还故意丢树苗和枯枝。
白婉棠因他捣而生气,捡起枯枝往他身上扔。
独孤极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抓起一把枯叶扔向她。
白婉棠不甘示弱,抓起一把枯枝和枯草扔他。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到傍晚,身上都沾满了泥灰,树也没种几棵。
独孤极冷着脸,白婉棠笑得开心,掏出帕子给他擦擦脸,牵着他一起灰头土脸地回家去。
没有魔侍,烧和做饭都得自己来。
忙活到天黑,他们总算都吃完了饭,梳洗净上床休息。
白婉棠躺在他怀里,:“这样的日子,比在修真界有趣多了,你觉得呢。”
独孤极沉默,过了会儿拍拍她的头,“睡吧。”
白婉棠靠在他怀里睡着,半夜感觉冷,醒来发现独孤极不见了。
外面风声呼啸,窗缝里有雪飘进来。
白婉棠裹着毛毯出门,“白鹤?”
一魔侍从门外进来,恭敬:“是在找尊主吗?尊主有事,回行宫去了。”
白婉棠点头“哦”了一声,走到门口仰头看飘下的雪花,,“好大的雪。”
魔侍:“是。明天积雪应该会很厚,您不别去种树了吧。”
魔侍眼里满是对不种树的期盼。
白婉棠笑起来,“好。明天不去种树了。”
魔侍开心地嘿嘿笑。
白婉棠坐在门前看了好一会儿雪,才回房睡觉。
独孤极临时回行宫处理完事务,天色已经不早。
第二天还有事做,他便没去找白婉棠,在自己的寝殿歇下。
走到床边,瞧见床头放着一块玉佩,想起来这是白婉棠送他的,朦胧间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拿起玉佩摩挲了几下,脑海里思索着这些天梦里的感觉。
从她臣服于他的那天起,他就很少再感到愤怒或是想杀了她。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让他感到无措的亲近感。
梦里的她,似乎和他也不全是针锋相对。
他放下玉佩,上床休息,难得做了一个比以往都清晰的梦。
他从梦里醒来,虽还是不记得具体的事。
却记得梦里有个男人的声音——“仙仙姑娘,我亲手做了根红玉簪想送你,这玉簪可做防身法器用……”
这声音让他烦躁。
他坐起身来,看了眼床头的白玉佩,若有所思。
天冷,白婉棠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才起。
虽然不打算去种树了,但她还是去给那些伤残病弱送饭。
魔侍不敢叫苦,跟着她直叹气。
送完饭回家,路上白婉棠看见小朋友在打雪仗,就在院子里叫魔侍和她一起打雪仗。
她小时候经常和朋友一起打雪仗,后来大家都工作了,时间总是对不上,连见面都难。
再后来到了修真界后,她只想过和白鹤打雪仗。
可惜白鹤看不见,那时她扔了他一个雪球,他回过脸来不悦地看着她。
瞧见他眼上白绫,她失落又无奈地想,她不能和他打雪仗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握出一个雪球扔向魔侍。
魔侍被砸中,但不敢拿雪球扔她。
她直说没事,魔侍也不肯。
无奈,她只得出门,问那四个年纪不超过十岁的孩子,“姐姐能不能和你们一起打雪仗呀。”
孩子哪会知什么能不能,他们只会开心有人愿意和他们一起玩。
白婉棠加入他们,和他们分成两个阵营互相扔雪球。
她在雪地上和孩子一起跑,一起开心地大笑,笑得嘴里灌满冷风,咳嗽起来。
她堆了一个大雪球,捧着雪球砸过去。
孩子们咯咯笑着跑开,雪球“砰”一下砸到突然出现在孩子身后的人身上,雪渣四溅。
白婉棠愣了一下,尴尬:“白鹤,一起打雪仗吗?”
独孤极面无表情:“你忘了你身上有寒毒吗?”
白婉棠:“没事的,打雪仗跑起来很暖和的。”
独孤极过来拉她回去,她眼珠转了转,飞快地蹲下握了一个雪球,砸到独孤极身上,转头就和孩子们一起大笑着跑走。
独孤极站在原地,白婉棠跑出很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连忙回头:“约法三章第二条,不可以随便生气。”
她真的很快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脸笑得红扑扑的。
独孤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弯下腰握了一个雪球向她扔来,准确无误地砸到她头上。
白婉棠被砸得一个趔趄,回过头来见他角有了轻松的弧度,抓起一把雪扔向他。
独孤极打起雪仗来一点情面都不留,每一个雪球都砸的很准,而且总喜欢往她脸上砸。
砸的她身上漉漉的,她摆摆手说不玩了。
独孤极笑着走过来,带她回家去。
白婉棠又捧起一把雪,跳起来把雪从他领口灌下去。
他冻得哆嗦一下,咬牙看向她。
她无辜:“你现在有神莲了嘛,不用再那么怕冷了吧。”
独孤极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像家长带着犯错的孩子一样带她回家。
白婉棠扁着嘴不再说话,回家泡了个热澡,晚上临睡前突然开始咳嗽打喷嚏。
独孤极也咳嗽起来,斥责地睨她一眼,“还玩吗?”
白婉棠冷得瑟瑟发抖,钻进他怀里摇头,却笑着说,“还想堆雪人,堆大的那种。”
独孤极想到她之前堆雪人堆的满手冻疮,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冻死你。”
白婉棠又连打了几个喷嚏,说话声音也瓮声瓮气。
打个雪仗,不至于寒毒发作。
但对于她如今怕冷的身子而言,会比常人更易感染风寒。更何况他们还是在人间。
独孤极抱着她,催动神莲。
神莲压制了他体内的寒,却顾不上她。
他抱着她,看她脸冷得发青,长叹一息,从口处取出神莲,将神莲放在他和她的身体之间。
白婉棠感受到神莲的暖意,睁开眼看着他,褪去自己的衣裙,解开他的衣衫,毫无.遮.挡地和他抱在一起,分享着神莲带来的暖意。
身体暖洋洋的。
他的手放在她背上,描摹她神骨处柔.的肌肤,隐约觉得这里好像少了些什么。
白婉棠不悦地按住他的手,颤声:“别。”
独孤极轻笑一声,手往下。
白婉棠条件反地绷紧了身子,脸上热起来。
她脆闭上眼睛,自己睡觉。
独孤极看她脸憋得通红,也被咬得发白,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才收回手。把手伸出被子,拿帕子擦了擦手指,又回过身来继续抱着她。
白婉棠热得发晕。
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寒毒有时候也挺没用的。
第二天白婉棠醒时,屋里还是青黑的,独孤极已经穿上衣服起床了。
她裹紧被子翻身继续睡,迷蒙地问他:“你今天还来吗?”
独孤极:“北冥那边昨天给了回信,大概这两天到行宫。”
白婉棠睁开眼,在床上索到自己的衣裙,躺在被子里穿好坐起身来,:“那我和你一起回去,我去接他们。北冥的老祖宗已经进入天人五衰的阶段,可以的话我想把她接来人间玩几天。”
独孤极平淡地答应。
魔侍端来热洗漱,白婉棠洗漱完,便坐到梳妆台前束发。
古代的发髻很漂亮,但不管是绾发还是行动起来,都很不方便。
若是以前,她是不愿花心思这样绾发的。
但现在她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做自己高兴的事,其余的都不想放在心上。
独孤极束好发冠,又等了好一会儿,她才绾好发髻。
他走到她身后,在她往发上发簪时,拿出一根白玉棠花簪,簪到她发上。
白婉棠愣住,了冰凉的簪上棠花,透过镜子看身后的他。
他低垂眼眸看她,“可当法器用。”
白婉棠到簪头十分锋利,笑着谢,问:“你在哪儿买的?做的好巧,我想去逛逛那家店,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独孤极嘴角有极淡的笑,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