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莲拔出,灵台破碎的痛,与体内寒毒肆虐的痛交织。
若不是有尊者令的神力在,白婉棠大概已经死了。
她握紧玉簪,在独孤极颈间艰难地划出一血痕。
血染红她与他的雪白婚服。
独孤极喉间发出呛血的声音,死死盯着她,紧扣住她的手与她僵持。
她抽搐着,发不出声地哭泣着,眼泪混着脸上的血,一滴一滴砸到他脸上。
在他颈间割开他血的那只手,颤抖,却不曾松动。
她决不能,决不能让这个世界成为现实。
尊者令就快失效,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独孤极望着她的脸,明明是她杀他,可她却好像比他更痛。
痛得她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他在挣扎,踢翻了床边烛台。
火沿着帘纱翘起来。
他放弃了与她僵持,伸出手杀了她。碰到她被血和泪打的下颚,却一顿,瞳孔涣散开,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白婉棠感到手上的束缚松了,惯性让她握簪在他颈间用力一划。
血喷出来,溅了她一脸。
她满眼都是猩红。看着独孤极的手落下,眼皮沉重地上下碰了碰,倒在了他身上
火蛇沿着雪白的纱锦爬上床,将他们身边烧得一片通红。
雪白的床,雪白的嫁衣,都被血染成绯红。
他们与那些红,全都被火吞噬。
白婉棠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到处是红色。红色的树木,红色的花,红色的大地与天空。
血一样的红,将她困在了一个血腥的牢笼中。
她第一次怕起这些红来,在无边无际的红里奔跑着,想逃出去。
她逐渐感到窒息,全身没有一处不在痛,痛苦地蜷倒在地上。
“白婉棠,白婉棠!”
“仙仙,仙仙!”
她听见有人在喊她,辗转身体睁开眼,呼吸急促,表情惊恐。
有人温柔地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哄:“没事了,没事了,仙仙别怕,都结束了。”
“我……”
白婉棠久久难以回神,看着床边的柏怀、藤千行、北冥珞、崔虚夫妇,自己身处的房间,仍有一种不真实感,“我,我好像死了?”
“没有没有,那都是幻境,是假的。”北冥珞她的脸安抚她。
白婉棠这才慢慢清醒,“万象镜拿到了吗?独孤极被赶出无相城了吗?”
他们神色复杂,说她已经昏迷三天了,叫她吃点东西,万象镜的事之后再说。
白婉棠不肯。
她死了一次,就是为了夺回万象镜。不让她知结果,她怎么可能吃的下去。
崔虚沉重:“破了万象镜的幻境后,柏怀和千行还有羽灵先醒了,你与独孤极都昏死过去。”
柏怀:“我和千行友想按你说的去夺万象镜,万象镜却融入了独孤极的身体。崔羽灵告诉我们一切,趁机带独孤极逃跑,我们这才知,原来在万象镜世界里,我们夺取的宝库中的万象镜是假的。真正的万象镜早在一开始,就被独孤极炼作了他的心。”
“我们能离开万象镜,不是因为我们打破了宝库里的万象镜,而是因为独孤极在那个世界死了。也就是说,万象镜已经认独孤极为主。”
之后他们把她带回城主府,请医修医治。
医修说她身没有大碍,是神魂受损。
北冥珞拿出养魂法器,蕴养了她三天,直到今天她才醒。
而崔羽灵不知带独孤极去往了何处。同他们一同离开的,还有藤穹。
白婉棠呆坐在床上良久。
众人知她难以接受她这功亏一篑的结果,安慰她:“现在独孤极也重伤,他的神魂本就在绝灵渊受损严重,还身染寒毒,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我们还有机会的,你别急。”
北冥珞:“我已经封闭无相城,通知城中所有修士搜查他们的下落,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的。”
白婉棠沉默,良久才开口:“还通知北冥,让他们做好准备,接纳逃往北冥的修士。”
这意思是无相城有可能保不住?
北冥珞怔了下,点头,立刻吩咐人去办。
白婉棠百感交集,叫他们都离开,让她一个人静静。
众人都退出去,将门关上站在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她不解的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独孤极就这么幸运,为什么我这么倒霉!难就连天也帮助独孤极灭了修真界,毁了人间吗?”
崔虚等人皆是叹息。
北冥珞叹了口气,眼眶红起来,“我与藤穹千年夫妻,竟不知他做了那样多不可饶恕的事,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城中修士,还与独孤极勾结……他到底想做什么?”
藤千行搂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娘,你别太伤心,注意身子。等找到爹了,我们一起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北冥珞点点头,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止不住地吐血。
崔虚夫妇连忙定住她的心脉。
藤千行惊慌地喊了几声娘,将她抱回卧房,大喊府中下人去请九二药铺的老医修。
白婉棠听见动静也连忙披上衣服跑出来跟着他们。
柏怀让她回去休息,她已经没事了,担心地跟着他们到北冥珞卧房去。
老医修一来便叹息。
藤千行一问,才知原来北冥珞的身体比他知的还糟糕。
她在千年前大战时期受过重伤,一直不得痊愈,这么些年都是藤穹在为她调养,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我只能尽力而为,但她到底已经油尽灯枯,就算现在醒过来恐怕也……”老医修摇头。
藤千行眼里布满红血丝,着自己镇定,“麻烦您了。”
众人都退出房间,让老医修医治北冥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