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谢策现在一肚子的火,火气旺盛,这个年纪身边也没个伺候的婢子,除了在校场发泄精力,就只能憋在心里,滋味指定不好受。
但也要为他考虑考虑啊。
他也是快到不惑之年的人了,本就老寒腿,可禁不起小伙子这样摧残啊。
这寒风再吹下去,他怕是明日都起不来了。
谢策看也不看他,用完就扔,下逐客令:“嫌冷就回屋歇着吧。”
杨臣笑眯眯,边走边摇头,“河都还没过,就开始拆桥了。怎么就没有伯坚半点讨喜之处呢?”
“对了。”他回头,狐狸一般的笑容意味深长,“世子,你未来的丈母娘,可防着世家呢。”
谢策头也不抬,“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爹都被逐出家门了,他又不是世家子弟。
杨臣一噎,就听见他说:“反正娶妻和入赘,我都行。”
只要能尽快和阿宁成亲。
杨臣瞪大双眼,儒雅风度尽失,他捂着胸口深吸气,扶着门出去,嘴里念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谢氏到谢康这一脉,怎么净出赔钱货?
谢康为了冯青微不惜被逐出家门,在人生地不熟的盛京给明章帝卖命。
轮到他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越发没有底线了!
竟然连“入赘”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这个时代,就是寒门出身的男子亦有骨气,非穷途末路,都不肯上门做赘婿。
谢策......他好歹是个世子啊!
谢策可不管别人的看法,他上辈子没在意过这些,这辈子更不可能因为这点东西委屈自己。
他在乎的只有秦清一个。
这段时日,他一面要为谢绾绾出气,一面和太子私下商议其他,还有为了接下来做准备不得不扩充庄子上的部曲人手,忙的不可开交。
人多了吃喝拉撒就都得想办法,光是每日的粮食就是一大笔开支,太子的私库都快被他榨干了,两人差点因为身外之物分道扬镳。
谢策没少嘀咕太子小气吧啦,和明章帝一样抠搜,他又不像他,媳妇儿都还没影,先把老婆本拿出来用用怎么了?等成了事,明章帝的私库都是他的,还计较个什么劲?!
对此,太子恨不得拿木屐拍在他脸上!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真不要脸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谢策疏忽了秦清那边,只是短短的一天功夫,险些就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他问谢绾绾,谢绾绾这个小傻子只知道掰手指描述庄子上的好处,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谢策舔了舔后槽牙,对她隐瞒这所有人的行为表示不满。他是真没想到,秦清这种性子也会主动出击,引君入瓮,一网打尽。
他心里酸酸的,闷闷的,还有一丝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从来没拿秦清当作是依附别人的菟丝花,可他也想在其他事情上做的尽善尽美,至少不用给秦清忧心烦恼的机会。
他一向知道他的阿宁不是平庸之辈,她身子骨不好,躺在床榻上的时间比睡觉功夫还多,但凡多耗费一点精力就不舒服,她不是无能,她是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这一次,他没有找到季真,他一定不会知道他的阿宁还有这一面。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面。
谢策心想,如果秦清身体康健,能够和华安长公主一样,那她还会需要他吗?
怀揣着这个问题,谢策一晚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