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个理儿。
原以为没了华安长公主,秦衡兄妹几个日后便要在明章帝手底下讨生活。不曾想谢策这个孽障东西依旧还是那副人憎狗嫌的德行,想到他的出身,也是不好惹的。
他们自然不敢再插嘴。
明章帝微微凝眸,摆出了帝王的威严,慢慢道:“朕与皇姐一母同胞,感情甚笃。无论如何,也不会残害自家人。原先以为皇姐之死乃是土匪所害,想着京兆杜氏无辜,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宽容,不成想他们竟是不会叫的狗,先是害了皇姐,又栽赃土匪,真相大白,还要慌不择路攀咬他人!”
“你们到底年纪轻,耳根子软,容易受人蛊惑。念在你们为母报仇心切,”说到这,明章帝放缓语气,做足了一个宽厚长辈应有的姿态,“朕宽恕你们,不予计较。”
“倒也不必!”秦湛呵了一声,满满的嘲讽,“陛下的宽容我们可受不起,毕竟这等颠倒黑白,抵死不认的厚颜无耻,也不是谁人都能有的。”
这话已经是无比放肆,甚至可以说是蔑视君王,乃大不敬之罪。
明章帝也不是真的好脾性的人。
忍耐许多,早就积压了一肚子火。
总不可能真让他们几个晚辈爬到头上去。
明章帝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眯起眼看着几人,“朕本是看在皇姐才过世不久的份上,才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却不想叫你们......”
“陛下。”
杨德全出声打断,从外头进来,额头浮着一层汗,从秦清等人身边经过,躬身道:“陛下,尚书令,钟副将,郭副将,还有康王等人求见。”
明章帝心中已起杀意,但还是被他很好掩盖住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长公主府兄妹几个,忽然目光一顿。
秦清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冷漠的眼神,和华安长公主如出一辙。
明章帝脑海不受控制浮现许多年以前的一个画面。
彼时大理寺抓住了一个藏在盛京多年的蛮族奸细,满朝文武为如何解决此人争得面红耳赤,蛮族奸细仗着是蛮族皇室的人有恃无恐,还是闺阁姑娘的华安长公主持着一杆红缨枪进来,不顾争吵,直接长枪脱手,血溅当场!
文臣沉默,武将叫好。
一众皇子包括先太子在内,都被这血腥的场面惊吓的说不出话。
明安帝喊了一声“阿姝”,似乎对她这狠戾的手段不满。
但明章帝所站的位置看的清清楚楚。
明安帝的眼底,除了浓浓笑意,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叹息。
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年少的秦燃应了其父为她取得名字,整个人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张扬热烈,叫人难以忽视她的光芒。
长枪刺穿奸细心脏,秦燃微微抬头,眼神冷酷,语气却是漫不经心。
“区区蝼蚁,也敢在阿爹面前口出狂言?”
……
明章帝收回目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此时此刻的秦清,就如同当时的秦燃。
那个眼神,他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