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意识到“威廉”的名字似乎是小队伍里心照不宣不愿提起的秘密，但她刚刚把这个秘密的窗户纸捅破了。

“你怎么了？”康尼沉重地说。

“你的病情，加重了吗？”

白棠张了张嘴，很想对康尼说一句：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她就知道瞒不过康尼，他的洞察力太强了，她根本没有办法在熟悉的朋友面前装得天衣无缝。

白棠把自己失忆的事情向他们坦白。

她失去了一段长达13年的记忆，现在坐在他们面前的是年仅6岁的白棠。

满室寂静。

除了白棠和卫应寒，其他人的脸上多少带了些不敢置信的荒唐感。

白棠的病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重，一昏就失去了13年的记忆，下次是不是连自己都要忘记了。

他们看着眸光不定的白棠，心中凄然。

这个玩笑开得太可怕了。

白棠见大家都一副严肃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别这样嘛，除非我变得只有6个月，否则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相信我。”

她1岁就认识了这些朋友，时至今日，在别墅中初次见面的场景还是清晰如昨日。

除非记忆退化到认识他们之前，否则她一定会记得他们的。

“可是你已经忘记我了。”钟瑶红着眼，哽咽道。

顾阮阮也不是滋味，“你也忘了我，糖糖。”

钟瑶和顾阮阮，恰好和那段13年的记忆里一起消失在白棠的脑海里。

还有谢迁，还有威廉，还有过去那么多的喜怒哀乐。

白棠低落下来，“对不起。”

她尚且可以根据对女主角的印象认出顾阮阮，却对大学舍友钟瑶的消失束手无策。

钟瑶哭着跑出去了。

白棠茫然地看向卫应寒，不知道该怎么办。

卫应寒抬手，温热的指腹轻柔地揉散了她眉心的褶皱，然后顺着眉骨，把偷偷爬上眉梢的忧愁与愧疚一并抹去。

他嗓音温柔，神情专注，带着让人难以反驳的笃定，缓缓说：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想忘记我们，不想忘记每一个曾参与过你的生命的人，可你无法左右命运的安排，失去记忆不是你的错，糖糖不用觉得愧疚，忘记了没关系，也不用怕，我们会一点一点帮你找回来。”

白棠好像突然抓住了可以支撑的浮木，自责和愧疚被滚滚洪水席卷着，一下子就扑没了影。

她紧紧抓住卫应寒的手，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好，你们帮我把记忆找回来，我不想忘记你们。”

她不想失去过去的记忆，不想辜负朋友的真心，更不想忘记，一个本该在地狱烈火里挣扎的魔鬼，是怎么褪去恶念走在阳光下，得到她的爱情的。

卫应寒，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吗？

一个让我全心全意相信你，放纵自己爱上你的答案。

站在一边注视着这一切的苏若等人，心里莫名发沉。

他们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觉得悚然，似乎不明不白地见证了一场可怕的交易。

而康尼知道这场交易是什么。

恶魔低语诱哄，被朦胧的好感蒙蔽了双眼的少女，无知无知地献出了自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