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兀笑得温和：“是呢，我该奖励奖励她。”他走到黛玉身前，轻轻搭着她的肩，眼神转向低头站着的冬凌，黛玉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却看不到恒兀眼神里的冷意：“你呢，冬凌？要是如弦不在，你准备怎么给我交代？”

冬凌自知失职，连忙跪下请罪：“奴婢该死。”

黛玉有心求情，伸手扯了扯恒兀的衣袖，恒兀低头，他原就比黛玉高上许多，何况此时一站一坐，索性单膝跪在黛玉身前，这下成了他仰视着黛玉，面对黛玉他永远都是温柔的：“怎么了？”

黛玉被他的举措吓了一跳，想拉他起来，完全拉不动，只得罢了，她看看冬凌，又看看恒兀：“冬凌那时候也在吃饭，谁都没想到会撞到我，不怪她。”

来的路上如弦已经把事情大概告诉了恒兀，他知道原因全在湘云和那个下人身上，但冬凌是他担心黛玉安危才放过来的，现在黛玉差点受伤，即使理智上知道不怪冬凌，怒火上来难免会迁怒，现在黛玉都开口了，他也不好多说，只得对冬凌道：“姑娘给你求情，这次便罢，再有下次，”他没有掩饰语气里的威胁，“你自己想想怎么请罪吧。”

“是，定然不会有下次。”冬凌出了一身冷汗，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恒兀发怒，忙低头应了。

恒兀又将注意力放到了黛玉身上，轻声道：“你安心休息，记得吃些东西，别饿着自己。”他抚过黛玉的发顶。

黛玉脸颊有些发热，明明只是摸摸头发，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些亲昵了，正要回话，门被人轻轻敲响，传来如弦的声音：“主子，贾家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恒兀忙向黛玉道别，走出门外，整整衣冠，像是刚来这里一般，等来人走到近前，他看清是贾政夫妇及凤姐湘云等人。

未定亲的姑娘们都先回去了，恒兀略微侧了侧身，倒也不需太过避嫌，他一一问候：“政老，王宜人。”又对凤姐点头示意，对湘云理都未理。

贾政忙道：“大学士可是来见我那外甥女的？”恒兀虽与黛玉有婚约，还是担忧影响她闺誉，摇头道：“不必见面，知晓她无事便可。”

王夫人想示好，接道：“大学士对林姑娘这般好，林姑娘自然是记得的。”这话说出来有些不伦不类，恒兀也没回应，凤姐想挽回几句，又因辈分不好开口。王夫人有些难堪，只是她一向没什么表情，旁人也看不出来。

恒兀道：“既然林姑娘没大碍，不知诸位能否解释一下，方才发生了什么？”

此话一出，几人都有些不自在，贾政看了眼房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请大学士移步？”凤姐终于找到机会，忙道：“是，我吩咐他们收拾了一处堂屋，备好茶果，也不用另找地方了。”

恒兀沉思一会，点点头，如弦便跟着一道离开了。

待各人到了堂屋坐下，恒兀没有动手边的茶盏，只等着他们解释。涉及内帏，贾政不好说，王夫人又木讷，至于湘云，开口不惹出麻烦就万幸了，最后只得凤姐开口，将事情完完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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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一遍。平日里凤姐精明强干，但是看着面无表情的恒兀，心里有些发虚，原本想隐瞒一些，也全都说了。

恒兀面上表情未动分毫，只静静听着，凤姐说完，他没开口，满屋子人都看他脸色，也一片寂静。许久，恒兀慢慢道：“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宝二奶奶觉着自己犯了几条？”

湘云再怎么也是知道七出之条的，不服道：“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凭什么管我？”贾政恨不得让她把这话再吞回去，喝道：“闭嘴！”又起身，向恒兀躬身道：“是我治家无方，没管理好家宅，大学士恕罪。”

恒兀没有马上开口，故意晾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员外郎哪里的话，都是小辈不好，员外郎向来正直恭谨，我也是知道的。”话虽这么说，他依旧坐着一动没动，称呼也有“政老”转为了生疏的“员外郎”，贾政知道这次不能善了了，只得自己坐回去。

湘云被凤姐看了一眼，她还从没见过凤姐这样看她，内心委屈，但是气氛实在奇怪，她也不说话了。恒兀想着怎么给湘云添堵，思索一番，对贾政道：“今日朝中有些变动，部分州县的通判由先前的从七品升为了从五品，员外郎应该是听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