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思想就是这样。
如果孩子哭闹,父母需要弯腰哄着,家不就往下塌了,如果孩子懂事,家不会变得更好一些吗?
那些不哭不闹的乖孩子,没有帮父母的忙吗?
我只是想画画而已,真的就不可以吗?
真的罪无可赦吗?
老妈语重心长道:“你上班回来也可以画啊,我们不是不让你画,只是画画赚不到钱,不是和你说了吗?那个美院回来的,现在也是整天待在家里找不到工作,你还什么都没学过,你小时候是画过,但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就去找个班上吧,妈求求你了。”
我也想求求妈,让我画吧。
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的,证明画画是可以赚到钱的,只要能赚钱,我就可以继续画下去,赚钱,先要赚到第一笔钱才行,不管多少。
我没有办法保证这件事情,我只能选择沉默寡言。
“画画也要出去画画的,画画不是都要写生吗?你这样整天在家里画着玩有什么用?你妹妹已经去上班了,你还这样,说出去多丢人,你要想不上班也行,楼上那个红娘啊,又来和我说了,你去见一见,你结婚了我就不管你了,你嫁出去以后,我管你是上班也好,画画也好,你想干嘛就干嘛,只要你婆家人愿意,别到时候被赶出来,赶出来了就别回来了,我嫌丢人。”
我不觉得有梦想是丢人的事情。
所以,如今的不理解。
都是我应得的。
“做母亲的是最能包容你的,要是我都包容不了你,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要是嫁过去了,迟早也要离婚的。”老妈已经打算放弃培养我了,打算专心培养妹妹一个,“你要画就画吧,相亲你不去是吧,我叫你妹妹去,她现在班也肯上,相亲肯定也会去的,你就烂在家里吧。”
我笑了。
她终于不管我了。
我真的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不过,她的话让我不得不考虑一件事,如果有一天,她和老爸离婚了,那又是谁的错呢?
按她的意思,她也有问题。
到时候,她会承认吗?
我的焦虑不安时不时会发作,伴随而来的是一种若有若无的预感。
这种预感不会很准,但细细想来,又是有所关联的。
比如,我洗碗的时候突然预感到会把碗摔碎,于是我会格外小心,洗好碗去上厕所,开门的时候急着进去,手被凸出来的门锁撞到,一下子划破了皮,那个锁已经生锈了,我害怕会得破伤风,好在没有流很多血,只是一点点,用水冲过以后就没事了吧。
原来,该来的还是会来。
那给我这个预感又有什么用?
我只会提前担心而已。
爸爸开店,妈妈上班,妹妹也上班,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为了画画搬进了小房间里面,老妈还是帮我买了一张最简单的木床,让我直接睡在这,免得弄脏原来的床。
我抱着双腿坐在上面,感觉自己做了梦,一下子就长大了,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做,可我就是长大了。
我的脑袋里不受控制地想着几件事,全是有关钱的,我的钱在手机里,在钱包里,还有在红包里,红包里我也藏了一点钱,还有项链,妈妈给我买的这个项链也是钱,就算两年赚不到钱,我也不会饿死的。
可是,两年以后,两年以后呢?
我要不要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人是应该考虑得长远一点,可我连当下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有必要吗?
别想了,别再想了。
钱放好了,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
可我就是不放心,没有钱,就什么都没有了。
妹妹也和我吵架了,为了平息老妈的怒气,她去上班了,但这个班不是这么好上的,辛辛苦苦赶去上班,一天到晚忙死忙活,就三千块,不交五险一金,干下去也不会有出息的。
这三千块,要用在汽车上,买衣服上,平时吃饭厂里也没有准备,叫个外卖,都是钱。
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多了一千来块。
明明我们玩游戏都可以赚到这个钱了,妹妹回来就和老妈抱怨。
“那边太脏了,还吵,楼下机器在工作,楼上是办公的,窗都没有,全是灰。”
这个时候,老妈只要安慰两句就没事了。
可她不想妹妹打退堂鼓,又用比较法来劝:“上班就是这样的,哪有上班不辛苦的?你这样已经比我当时在米厂里上班好多了,一去就能坐办公室,我当时还在车间里干了好几年呢。”
妹妹不说了,和我也不说话。
我去问她:“累不累?”
她就一句话:“都怪你不去。”
可是,我们两个都可以不去的啊,只要她也能顶住老妈的唠叨。
上班辛苦,她不知道中了老妈的什么迷魂香,决定去看看那个红娘说的人。
我感觉,事情的演变已经朝着我不能接受的方向大步前进。
明明,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明明买完车以后,我们还是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