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捷带来的欢闹足足持续了半个月方才散去。这却也怪不得京中百姓,实在是本朝文昌武落虽然大家各个都认为自己才是中原正统天/朝大国,但奈何就是对外征战不利,总是败多胜少如此数十年下来就算百姓们再如何的自欺欺人,那心气上也总是短人一截儿。
但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朝廷不但学会主动出击了而且最关键的是还打赢了。
连庆历议和的岁币都无需再交。
“我看啊,要不了多久,便是辽国也不是我大宋铁军的对手……哈哈哈……”是的,尝到胜利滋味的百姓们开始膨胀了。
不过事实上,这场大捷带来的波澜的确是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大。
狄青挟胜而归气势如虹,不就之后就当庭上书了关于全国军队改革的奏章。
正所谓以点破面。
当年范仲淹改革为啥失败,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赵祯迟迟见不到改革的成效,遂对改革失去了信心。但是如今,大胜归来的狄青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皇帝证明了精兵路线的正确性赵祯自然会全力支持。
官家支持,百官们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狄青的提案顺利通过。
一场轰轰烈烈的军改即将开始。
“武官,要起势了!”某日下朝后,宰相宋痒忍不住的长叹一声。他生性谨慎不是那种激进派但是身为如今的文臣领袖,心里还是不愿意看到武官他们起势的。
“在时代的巨轮下……”身旁的韩琦淡淡说道:“任何的阻挡都只会被无情的碾压下去。”
宋痒眨眼,有点疑惑的看着他。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某个当皇后的女人说的,韩琦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对了宋公,令弟最近似是有些活跃啊,他前些日子在勾栏瓦舍里说的那些话,便是连官家也有所耳闻。”
果然此话一落,宋痒的脸色就变了,同时一股子深深地酸涩也从牙根处缓缓升起。
宋痒有个弟弟叫宋祁,与寡言少语生性谨慎的兄长不同,宋祁是个风流洒脱之人,他的著名格言是:老子寒窗苦读十几年,就是为了功成名就后享受的,不享受,我还当什么官?
“多谢韩大人提醒,老夫回去后定会好生管教于他。”别看宋痒是宰相,但是论圣宠还是不如眼前的韩琦,所以在一些事情上,他的消息反倒不如对方来的灵通。
“大人客气了。”韩琦和气地笑了笑。
宋痒最近正琢磨想要把他弟弟的官职往上提一提呢,自然不愿意在这种关头出什么岔子。
不过话说回来这又是个被兄弟坑的,想想苏轼和苏辙,难道只要两兄弟同朝为官,就注定了一个要为另一个人不停擦屁股?
韩琦长袖一甩,冷静想到:幸好吾之兄长都在乡下种田。
外面是冰天雪地,正阳宫中却是温暖如春。
赵祯从朝上下来,先去华文殿接了太子和昭王殿下放学,然后父子三个乘坐轿捻,一路来到了曹恩英这。他们进来的时候,炕桌上已经架好了烧的滚烫的双耳铜锅。太子殿下见状眼睛微微一亮,高兴地说道:“今儿吃涮锅吗?”
“嗯!”曹恩笑着嗔了声:“还不快去洗手。”
趁着这边正在说话,那边的赵祯已经从炕上一把捞起了自己胖墩墩的小闺女,珍珠也很喜欢父亲,立刻亲昵的蹭着他的脖子,赵祯见状眼中划过一抹笑意,然而嘴上却对不远处的曹恩英抱怨起来:“不都跟你说过嘛,以后不要给孩子穿这种颜色的衣裳。”
大红色的小花袄,穿在别的小孩子身上是可爱,穿在她身上,显得更村了好吗?
“这可不能怨我,你闺女就喜欢这种大红大绿的色儿,不给穿都不高兴。”
夫妻两个说话间尽量不提【黑】这个字,珍珠现在对这个可敏感了,谁说跟谁急。
抱完了闺女,又抱了抱小儿子。一家六口人就坐在一起准备吃饭了,铜锅是鸳鸯的样式一半辣一半不辣,曹恩英和钰儿喜欢吃辣的,剩下那对父子则是清汤底锅拥护者,至于两个小的,牙都没长齐,自然只能吃点糊糊,喝点骨头汤什么的。
在正阳宫吃饭从来都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所以曹恩英很自然的就跟赵祯说起话来“滔滔来信了,一是向咱们问安,二一个,她想把赵顼送回京城读书。”
“好啊。”赵祯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很欣慰的神情,他说:“朕记得宗实的长子比煊儿要大上几岁吧,正好,可以进文华殿给煊儿作个伴读。”自从接二连三的有了儿子后,赵祯对赵宗实早就芥蒂全无了,甚至隐隐地还有一种亏欠的感觉。特别是这些年赵宗实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沉浸于水稻改良技术后,这种亏欠的感觉就似乎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