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姝对他和贺丞之间的关系很好奇,于是看着他的脸斟酌的问道:“你和贺先生是朋友吗?”
很容易回答的一句话,却把楚行云问住了,也是,他跟贺丞算是怎么回事儿?朋友?发小?还是兄弟?恐怕任何一种人物关系都无法诠释他们之间的一摊烂账,仔细琢磨一下,头都大了。
楚行云想了一阵子,然后抬起头看着落地窗外银江市的夜色,欲言又止道:“我跟他有点乱,我阿姨是他小时候的家庭教师。我很小就离开家和阿姨生活,这你是知道的,就跟着阿姨住在贺家,住了好几年,从小就跟他认识。”
楚行云说的乱,杨姝并没有感觉到,从楚行云叙述的来看,他和贺丞的关系很简单,怎么就乱了?但是楚行云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有些低迷,貌似是不愿意说的太多。她也就不好再追问,笑着开玩笑道:“那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很好,贺先生还帮你照顾猫呢。”
楚行云脸上多云转晴,挑起一边唇角笑道:“以前的确很好,现在不好说,这几年他的脾气越来越怪,我都快琢磨不透了。”
杨姝看着他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的侧脸。发现楚行云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面部表情总是有些僵硬,话也很少,但他说起贺丞的时候就会很放松,话也变的很多。
“看得出来吗?”
楚行云忽然扭脸看她,一脸兴味的问。
杨姝懵了一下,说:“什么?”
楚行云用手比了数字:“我长他四岁。”
杨姝又懵了一下:“贺总才二十四啊?”
楚行云对于自己比贺丞年长这件事,从小就有着莫名的自豪感。或许是七八岁的小贺丞跟在他屁股后头上山下海,捉鸟摸鱼,哥啊哥的喊他,所导致的吧。所以每当他被贺丞气的牙疼的时候总会自己安慰自己,算了,我还是他哥呢,跟一孩子计较什么?原谅他原谅他。
所以他不但习惯于带quot原谅帽quot,还会觉得自己是在包容弟弟,从而感到自己心胸倍儿宽广,倍儿有做人家哥哥的风度,每次都能把自己给折服了。
楚行云哈哈笑:“丫整天绷着个脸,二十四看着跟四十二似的、”
楚行云还是头一次在她面前笑得这么放肆,杨姝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才笑说:“也不是,你们看起来都很年轻。只是你太不显年纪,毕业这么久,咱们班同学聚会的时候就你还和刚毕业的时候一模一样。”
楚行云原本在取笑贺丞,没成想被杨姝夸了两句,顿时很不好意思,收了张牙舞爪的笑脸,垂下头干咳了一声。然后艰难的挤出一句很拗口的赞美:“你比上学那时候,更漂亮。”
杨姝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很开心:“真的吗?”
“嗯。”
坐在一旁沙发上的何云舒终于不再‘非礼勿视’,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心说楚行云的甜言蜜语和撩妹手段是她见识过的男人里面最差劲的一个。难为杨姝还真吃他这套,两个人还跟坐在大学校园草坪上谈恋爱的大学生一样,了了一两句话就能把对方哄开心了。
何云舒放下手里的杂志离开起居室往门口走去,片刻后和贺丞一起回来了。
贺丞结束一天的忙碌,才进门就听到起居室里有人在笑,扯着西装领带走近一看,面色顿冷,手指勾着领结猛然用错了力道,领带紧紧箍在了脖子上。
楚行云总是对他的眼神很敏感,当即就察觉到身后有一阵阴风扫了过来。回头一看,就见贺丞衣冠楚楚的站在他身后,浑身上下精致又笔挺,甚至连发型都纹丝不乱,跟刚从造型室出来的上台走秀的男模一样。无论贺丞的形象多么的一丝不苟具有精英风范,楚行云始终觉得他那张戴着金丝眼镜的脸上刻着两行大字——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呦,老板晚上好。”
楚行云笑呵呵的说,然后指着抱着他手腕磨牙的狮子猫说:“你又给这厮剪毛了?都快成秃瓢了。”
贺丞瞟了一眼杨姝,手指用力往下一拽,把领带从脖子上抽下来,硬邦邦冷冰冰道:“掉毛。”
杨姝拢着裙边站起身,对贺丞笑说:“贺总回来了。”
贺丞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坐在地上逗猫的楚行云,似笑非笑道:“是不是,不太是时候。”
杨姝:“啊?”
楚行云抱着大满站起来,一脸纳闷的看着贺丞:“怎么了你,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要不等您把那口怪气儿撒干净了我再进来?”
他作势要走,被贺丞拽住胳膊。贺丞下手一向没轻重,楚行云的胳膊被他一捏,立马使不上力,大满喵呜一声从他怀里跳到地上。
贺丞侧头对他说:“你去哪儿,把杨小姐一个人留下,合适吗?”
楚行云胳膊反向一拧挣开他的手,拧着眉莫名其妙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杨姝又怎么着你了?”
贺丞脸色一冷:“你心里清楚。”
楚行云抱着胳膊笑:“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清楚。”
贺丞气焰更高,冷笑道:“是吗?我倒是很清楚。”
楚行云:“那你就把话说清楚,让我也清楚清楚。”
贺丞:“你的事儿你不清楚吗?我再清楚也没有你清楚。”
楚行云:“我可是清清楚楚,不像你,一向不清不楚,既然你那么清楚,那就讲明吧,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说罢,楚行云往沙发上一坐,翘着腿冲他抬了抬下巴:“说说吧,今天这顿脾气冲谁发的,让我好弄个清楚。”
两个男人吵了起来,两个女人只能保持沉默。
贺丞方才那刺猬一样的锋芒毕露,此时随着沉默而渐渐的偃旗息鼓了,他看着楚行云,脸上的冷傲渐渐褪去,神情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无可奈何和一丝委屈来。
他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胸膛里发出一声很沉闷的哼笑:“就算我说清楚了,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