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出去后不想给人当下人,等离开百花楼,他能随意找个借口逃跑,云端月待他那般好,想必也不会介意他离开,那自己就是真的自由了。
可是…乐天又重新翻过身,他还做不到无情。让一个女子出卖/身体换来自由,就算是她心甘情愿的,乐天也不想,也不忍,他又叹口气,突然对现实有些无力,这个念头刚升起,乐天赶紧摇摇头。
“不行不行,要自信!要自信!要自信!”
王五说过一个人的能力储存是有限的,但人和物不一样,人会成长,成长会让他变得更厉害,现在他施展几个符咒就没用了,但未来可说不准,也许等以后他用起这些东西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这么一想心中的焦虑渐渐褪去。
不过转而来的问题是怎么提高自己的储存容量?
[王五的功法:想你所想,念你所念。]
乐天微微蹙眉,脑海里想着王五不着调的样子,最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如此反复几次,心绪倒是慢慢平静下来。
“食量”肯定不会是简单的字面意思,食物给身体提供的是能量,让人不饥饿,让人有精力。
他第一次画瞬移之术时疲惫得直接晕了过去,但第二次却没有这样,乐天脑子里想着这些,他觉得他摸到了关键点,真正起作用的应该是——意念。
*
关于修真界的一些事这么多年乐天听过不少。
那里是个唯天赋论的世界,据说能修仙的人体内都有专属的灵根,灵根越好说明资质越强。
这些都是从出生就注定好的,有灵根代表有仙缘,无灵根代表无仙缘,灵根的好坏又是上天的另一层区分,听起来像将人分了个三六九等。
乐天闭目冥想,脑袋越放松想起来的事情反而越多,他记起好多年前的一个雨夜,那时候还没收留陌焱和郁九宁,他大约四五岁和王五两个相依为伴。
那天晚上王五坐在破庙的门槛上望着天空。
他原本只是呆呆地看着,但没过多久整个人就狂躁起来,摇摇欲坠像喝醉了在耍酒疯。
他指着天说,他不是在挑战天道秩序,他认为原本的修仙之法很好,是飞升的正途,只是那太过无情,他研究的东西并没有企图颠覆原有的现状,因为他也是走大路的一员,他所做的这些只是大路之外的补缺,在试着开辟一条新路,给有缘分的人一条新的选择而已,为什么世人非要桎梏于灵根之下呢?
无灵根说不定也可以修行去追寻大道。
灵根品相差也不一定无飞升的可能啊。
大道三千不止,多他一条小路又何妨?
王五当时越说越混乱,乐天裹着小毯子从茅草堆里走出来蹲在他身边,王五颓丧地看着他。
“一条路,太拥挤了,我们身为修士应该尽可能多开辟几条道路,这种摸索亦是对自己的修行,大道之下众生平等,本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小路会被认为是歧路?为什么要喊打喊杀?不认同,他们可以去找他们认同的路走,没有人的路是完美无瑕的,天道也做不到完美无瑕,但只要每个人都尽可能去补缺,路就会多起来了,多了就活了,你懂吗?”
那时候乐天不懂,他迟疑地摇下头,王五很哀伤地看着他,然后把他紧紧抱进怀里。
“……我也不懂了,路,死了。”
*
黑夜中冥想的乐天再次回想王五的话,他不懂这路的高深之处,但他明白对方的寂寞,被众人视为疯癫的老骗子,他是怎样的大胆?又是怎样的寂寞?
那是生前无人交心与理解的寂寞。
乐天试着去理解,想你所想,念你所念。
他闭目冥想越发沉浸其中,去努力贴近王五的设想,屋里震天响的鼾声慢慢远去,乐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的神志越来越清晰,身子却越来越轻飘,等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乐天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的不是屋里黑乎乎的房梁,而是月光下的百花楼,他仿佛站在了很高很高的地方俯视着一切。
百花楼势力的占地面积不小,现在全被他收入眼底,巨大的高楼,白日里去过的后花园等,他既能看到整体轮廓,又能精细到一只蚂蚁的模样,乐天的心情很平静,他静静记着这些道路和沿途把关的人。
就这么看着看着忽然一道黑影闪过,乐天凝神盯着那黑影,在细致的观察下他认出来这人是云端月。
云端月去了百花楼范围内好几处地方,飞檐走壁身法十分敏捷,一点也不像普通女子,她熟练地躲避守卫转了一圈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楼里的房内。
乐天没管进屋后的云端月,他俯视着俯视着,将那几处地方连在一起时发觉到其中的不寻常。
“她在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