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六郎轻笑,一边往里走,一边转身将门关好,插上门闩。然后对她说到,“现在也看不见什么了,你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再过两个时辰天该亮了,咱们还得早点出发,找大夫给你治伤。”
她微微顿了一下,旋即转身往竹屋走去,他跟在身后,欲回到竹床上躺着。
哪知沐烟雨径直走到他的竹床旁,微微一侧身便坐了下来。他不知她是何意,举步不前。她却向他挥了挥手,又拍了拍竹床,道,“我睡不着,在此处坐一会儿。你过来给我讲讲外面发生了何事。”
他走过去坐到她身旁,抬头望着皎如白玉的月,心中微暖,笑说,“还是不要讲了,否则你该怕的睡不着了。”
风吹动她额前的发丝,微卷的睫毛也随风而动,扰得她微微眯了眼。转头看着他故作神秘的姿态,道,“你既是这样说,那我便知道了。”
他低头轻笑,眼角也染了暖意,眉间的那道疤,也仿佛不再狰狞。月色从他的额前微乱的发间穿过,零碎地落入她的眼中。那一刻的李六郎,仿佛回到了十几岁的少年模样。他颔首垂眸,盯着自己踢着小石子的脚尖,并不看她,只说,“你既知道了,也不必我讲了。”
她将手往后,身子倾斜,微微撑在竹床上,晃着自己的腿,转头看着前方的土墙,问他,“为何你不怕?”
他也正了正身子,学着她的样子,双手靠后,撑着自己的身子,转头看了她一眼,道,“许是我从不信鬼神之说,世人总爱装神弄鬼,我一身武艺,几人能敌,区区一个装神弄鬼之人,没什么可怕的。”
“听说你可拈叶成暗器?”
“从何处听说?”
“十陵府有谁不知你李六郎?自然是哪里都有你的传说。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话,但大家都承认你的武艺。”
“……”
“你既有一身武艺,为何不正大光明造福百姓?”
见她竟绕来绕去又将问题绕回了自己身上,李六郎有些无奈,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在此对姑娘承诺,若有朝一日,云开月明,我定将我身上所有的疑点,一一告知姑娘。”
沐烟雨见他忽地如此认真起来,心下尴尬不已,她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便直起身来,躲开他如一汪清泉的眼眸,假意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我不是有意打探你身上的秘密……你也不必如此认真,我不过随口说说。”
“这是姑娘问第二次了,上一次还是在夜月客栈,这一次又是在月色明朗之下,我倒真是期望有那么一天,我能向你坦白我的一切。”
见他如此,沐烟雨心知,他身上定是背负了常人所不能忍的重担吧。便安慰他道,“会的,我想很快你便能告诉我的。”
话音刚落,便有鸡鸣。二人皆是一怔,不知不觉竟已是这个时辰。相顾一笑,沐烟雨便说,“不若此时便出发吧?”
李六郎站起身来,说好,又问她,“姑娘可会骑马?”
沐烟雨霎时有些羞涩,摇头道,“不曾学过,不会。”
“那只能委屈姑娘与我同乘一匹马了,这样来回腿脚快些。”
沐烟雨点点头,二人便一同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