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大厅中央,玉尘飞再向那名唤青鸾的少年打手势。
青鸾平平无奇道:“这位像狗一样在地上爬的,是你们景朝的西北元帅沈劲松。”
沈劲松低下头,呼吸急促,手指痉挛蜷起。
一石激起千重浪,全场瞬间哗然。窃窃私语声再也止不住,沈劲松虽在庙堂之远,但其赫赫战名远播四海,武功卓勋人皆敬仰,是当世公认的英雄豪杰,如今却如最下贱的狗奴般被拴着游街。议论的涓涓细流飞快汇成喧哗的浪潮,一浪高似一浪,铺天盖地打来。
江湖中人本就消息灵通,可想而知这奇闻过了明天便将流传开去,到时沈劲松必要声败名裂,引为天下笑谈。
沈劲松能忍,有人忍不住。一声激奋的清啸,“欺人太甚!”一个蓝衣少侠遽然出剑,欲要挑断金鞭。
那少年师出名门,剑法倒也老道,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号的。却只见沈劲松并指在他腕上轻柔一敲,他就像被戒尺打了下,手筋麻软,莫名其妙就松了剑。
“谢谢你的好意,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沈劲松哑声笑道,“还望成全。”
玉尘飞闻言微抬下巴,用鼻息哼出一声轻笑。
那少年恼羞成怒道:“好啊,你原来是自取其辱,亏我从小崇拜你,甚么平戎策射天狼,从今往后我就当你死——”
他话音未落,沈劲松忽而挥袖将他往旁边一扫,刚猛气浪使他跌撞七八步后才被同门齐齐扶住,少侠刚要破口大骂,却见他刚才立足处赫然被插入一把利剑。
沈劲松转而对玉尘飞柔声道:“你拿我做什么都行。”但不要伤及无辜。
玉尘飞最看不惯他这样舍身取义的样子,仿佛又听到哥哥说:他为了几个景人畜生都敢跟你作对,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算计你呢。新仇旧恨齐涌,动了真怒,握着鞭的右手急旋,要将他就地绞杀。
沈劲松被掐住脖子,很快因为窒息而面如金纸,呆滞地睁大眼睛。他已到了死的尽头,平生多少路,走马灯般倏忽而去,直至空濛濛无一物。而那无尽清明的眼里,最后只映着玉尘飞,如春天溪涧倒映着巍峨雪山,明亮而纯粹。
“小飞。”他无声道。
他们见面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小飞,最后一句话也是叫自己的名字。
万般柔情,至死不渝。
玉尘飞被他唤得心中一痛,了悟道:我还是舍不得他死。
他颓然松了劲。沈劲松侧歪倒地,大口地呼吸,脊背彻底弯折,再不复风中孤松的劲节。他一时说不出话,只是泪水横流。他哭不是为了自己有多难受,而是因为切身体会到,原来气管被滞涩如此痛苦,由于血液倒流,浑身都如刀割,痛入骨髓。他的小飞自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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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光是这样,都要受多少罪。
玉尘飞此时心神恍惚,似要自顾自转身离去。沈劲松见他要走,不由急切万分,然而手脚尚且因缺氧而虚脱无力,只能慢慢地贴地爬将过去,比之刚才的姿态不知难堪多少。尤其左手有陈年旧伤,受力太急,斜倒向一边,一时竟动弹不得。
玉尘飞的脚步停下了。
“别不要我,”沈劲松残喘道,“求求你。”
停顿许久,玉尘飞转身将他拦腰抱起。
沈劲松一阵天旋地转,像幼兽般轻轻呜咽一声,紧搂住他的肩颈,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