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劲松还待听音辨位,玉尘飞已然轻灵挥剑。
皮开肉绽声,又间杂着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似是砍到鳞甲上。
沈劲松也反应过来了,讶声道:“是鱼。”
怪鱼约前臂长,窜跳出水,牙尖齿利地直往人脸上扑,若是被咬实了必得撕下大块血肉。更可怖的是其鳞片坚硬,等闲刀枪不入。若换了旁人,此时早已葬身鱼腹,可对玉尘飞和沈劲松而言,这鱼再如何凶残,也委实不堪一击。
但到底不可长久为之,盖因鱼群数以千百计,前仆后继,杀之不竭,避之无处,“车轮战”气力此消彼长,难免有倦怠松懈时。
二人一面不胜其烦地杀鱼,一面加快步伐,忽然拐入一方阔大无边的地洞,回声空旷,穹顶高悬。
此地应当是地下水网的“枢纽”,数条暗河汇成的深潭。
剩下的事倒也简单,潭边颇有空地,二人退了几步,那些鱼却没有长脚,纵然扑棱棱地跳上岸,再也奈何不得他两。
沈劲松缓过神,朴实无华地把握重点道:“不知道鱼能不能吃。”
沈劲松抓来鱼,切成片。二人坐在岸边一边吃鱼,一边侧听食人鱼打岸,此情此景,竟有几分闲适……
沈劲松思索道:“奇怪,这些鱼竟是吃肉的,可大漠绝无活物,哪来的肉给它们?”
玉尘飞吃饱喝足,懒洋洋地靠在沈劲松怀里,金鞭像豹尾般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沈劲松的手腕,似嬉闹似禁锢。
两人正乐此不疲,玉尘飞突然浑身肌肉紧绷,全神戒备,佩剑跟着嗡然震颤,急欲出鞘。
沈劲松立知有异,凝神细察之下,就听哗啦啦的急流声之外,另有沉缓而浩大的潮汐声。
根本不是潮汐,而是有什么庞然巨兽正在徐徐上浮,水波跟着不断漫溢。
玉尘飞在他掌心比了坤位,皆是熟悉兵法布阵的将帅,沈劲松也迅速有了计较。
坤位主破军绝命,分而击之,声东击西。
玉尘飞待要起身另寻埋伏之所,沈劲松却忽然极之恐惧,生怕他有三长两短。紧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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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住,不舍地啄了啄他的唇,低声道:“自保为要,莫要顾忌我。”
玉尘飞拍了拍他的脸颊,像亲昵的一巴掌。
黑暗中,闷沉水声竟从头顶发出,原来是那大鱼将要出水,掀起比人还高的骇浪。沈劲松先下手为强,一剑横扫,将厚重水墙拦腰斩断,昆山玉崩般的碎雪惊涛里,他复又刺向车轮大小的微明鱼目,怪鱼果然急急回头躲避。
恰此时,玉尘飞如鹏抟九天,凌空一击,
玉尘飞方才扬鞭绕住洞顶的石锥,轻身栖伏于穹壁,待巨鱼回头,剑光便如雷霆万钧,从九天劈落。
借着蓄力已久的去势,这一剑足可劈山裂石,却万万没想到,那怪鱼竟是条……有尾巴的鳄鱼。
它用粗硕如巨树的尾巴将要害牢牢护住。
饶是如此,玉尘飞这一剑之威弗可抵挡,直接将它的尾巴尖钉在了潭底。
怪鱼狂性大发,咆哮着挣扎,连石窟都要给它震塌了,区区利剑又能困它几时。
最不幸的是,鳄鱼是长脚的。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险中求生——沈劲松拽着玉尘飞扎进了水中。
玉尘飞:……等一下。
草原男儿不会水这件事很稀奇么?
玉尘飞勉强闭气,像条沉船般被沈劲松拖走。他虽帮不上忙,好歹也不添乱。他眨巴着眼,慢慢适应后睁开。
狂暴漩涡的正中是那翻滚不休的巨鳄,乳白泛沫的水流激荡,将他冲得飘摇如叶。
水下竟是有光的,缭乱的流光来自潭底无数夜明珠、宝石、犀角、绫罗、银币。
它们照亮阴冷而浓艳的藻绿潭水,躲在岩窟里的密集鱼群,也照亮了满坑满谷的白骨。
怪不得着这儿的鱼惯吃人肉。
玉尘飞又向沈劲松游往方向看去,遥遥可见许多早已锈蚀的青铜栅栏,一根根似吊死的细条条尸体。
于是玉尘飞也想明白了,这里本就是眉间城的暗河城门。而那只怪兽,则是看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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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门狗都溜出门了,门想必早有漏洞。
他们已游至那林立栅栏边,却一时找不到是哪儿发生了断裂。
这时猛浪疾扑而来,险些让人翻个跟斗。原来是那巨鳄终于拽出尾巴,气势汹汹地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