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是不会那么轻易消散的,而且,曾经我们所面临的两次种族灭绝的引发者对我们所做的事情已经不止于任何文明内的个体或者个体组织,而是我们的整个文明。曾经的我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撼动Σ的战争兵器,但现在看来……如果真的能确保某些内容可靠并且能够有效利用的话……那么……至少我们已经拥有了有可能进行抵抗的资本。”
“这点我认同,陛下。”卡洛斯特回应道,“不过目前我们所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的军事技术水平相较于Σ而言差的实在太多太多,这一点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所产出的结果就能看出一二,而且接下来的我们所要面临的,崭新的武器种类或者是武器技术种类很有可能要超过我们文明诞生以后的总和,如果我们在短短几百或者几千年内直接达到Σ的技术水平……这其中的接受过程出现问题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只是接受问题的话,可以通过像联邦时期那样,通过外加绝对的理性思维模块来解决。”
卡文瑞尔的意念在网络中流动着,向现在占据全帝国近乎十成十的,在流亡纪元中后期才开始大批量出现的新生代个体传递着那并不久远但却对星明文明已经造成了永久影响的历史。
“但是我并不建议再使用那些东西,首先,那些模块在我们需要绝对理性思维的时候会取代我们原本的逻辑系统,这本身就是一种严重的影响,对于所有使用者的影响,而额外接入的,带有逻辑的学习与接受插件……对于现在而言,那不亚于一个纯粹的外借意识回路,一旦任由其发展,那么我们最终会被取代。”
“实际上,这些问题最主要的是时效之内的必要性,如果说着实有必要在短期之内使用的话也无妨,我们的灵魂已经进行过整体升华,其心志和稳定性都足以在接受大量新事物的情况下接受约束并维持稳定,与此同时也能更好的适应漫长的寿命。”
维多维尔在精神连接中说道,“我个人认为,比较重要的,是我们的文明在依托这些技术发展起来之后,将如何面对我们当前的敌人。”
“你们都知道,我们现在主要需要面对的,一方是Σ文明的各类遗物,你们都已经知晓这些遗物的来源,也知道它们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常规的数据统计已经很难将那些绵延亿万光年的,数量多到能够无数次压制群星的单位的具体情报整合起来,即使那些各种各样的单位只有亿万分之一幸存,它们恐怕也照样能影响相当大规模的世界,而且我曾经见识过Σ第三百三十三虚空天区的规模——如果要我们达到那个水平的话,我们可能需要一刻不停的尽最大努力扩张非常非常久的时间。”
“另外一点,就是死潮,我从那个数据库中所得到的资料残缺不全,但是Σ文明最后的所谓“架桥”行动之中,它们动用了难以想象的力量,汇聚了非常庞大的总资讯量轰击了死潮之门,这激起了死潮之门在失控之后非常强烈的反噬;同时,虚空长桥作用于死潮之门的内部之后,死潮之门的内部似乎还通往某些“空间”,由于资料影响,我也不知道具体细节,虽然死潮这种……存在看起来很像是某种严重的灾难,但是它很有可能直接与虚空相关。”
“该不会……这东西就是虚空的负面影响,就是与虚空的秩序面相对,就是要将虚空中的秩序清零吧??”
“……谁知道呢,毕竟现在我们有太多的东西还不清楚,而在有无数个未知因素的情况下推测问题自然会得出无数种解,每一种解都或多或少的贴近于正确结果,但是在取得正确结果之前,我们不能将任意一种推测直接作为真理妄下定论。”
维多维尔并没有非常在意网络中的这句话来自哪里,在讨论过程中,发言权谁都有。“我比较关心的,是我们的文明如何面对这极有可能延续异常长久的战争,如何做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它们……我们不能失去本心本意。”
网络沉寂下来,维多维尔静静的感受着有些波动的思潮之中所传来的疑惑之情,在沉默了一会之后,他才回应这些疑问:“在获取这些恐怕劣化几十上百次后对我们而言仍然可以是称得上是先进到不可解的东西之后,我也曾经想过,再确认安全之后利用这些强大的战斗兵器之中所囊括的技术对我们的文明来一次完全的提升和武装,然后来一次教科书式的复仇——但是我们必须注意……”
“我们所面对的“仇敌”一方已经灭亡,从逻辑学上来看这一“方”已经不存在,留存下来的只是曾经组成这一方的一小部分,但是对于我们而言仍然算得上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腐化幽灵;而另一个我们可能需要无数次面临的,死潮之门,或者它还有可能展现出来的其他形式的存在,它们目前或许暂时可以被当做一种……非常明显的现象级存在来对待,毕竟我们从未捕获过死潮这样东西的“实体”。”
“而这,就是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目前我们所能掌握到的情况,如果我们要以“复仇”的态度前去面对的话,很显然那是完全可以的,而且面对永先过来的敌人,复仇这一态度恰好可以配合我们现在的憎恨与愤怒,进而提供给我们无穷无尽的执行力和行动力。但是……”
“但是,如果我们所要面临的敌人数量异常巨大,即使我们在这一行动基础上拼尽全力也需要及其漫长的时间才能达到我们所需要完成的目标,或者说在严重一点,如果死潮真的与虚空有直接的关联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我们永远也达不到我们所需要达到的目标……对吧”
通过这最强大的个体的精神暗示,翟卡希尔等人也直接意识到了这其中的问题,“陛下,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如果我们将我们心中的负面情绪配合复仇来推动接下来我们的行动的话,那有可能在很长的时间之内推动我们的进步,而且我们现在的心智强度也远胜从前,足以在长时间的强负面情绪影响下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和自身,但是这终究是有一个阈值的,哪怕它非常大它也最终存在,一旦我们肆意催动我们的负面情绪过久并将它作为我们的行动力源泉的话……我们早晚会被我们自身……吞噬。”
“既然如此的话……”卡洛斯特思考了一下,“或许我们可以将自己面对未来所要执行的事件的态度定位为【为文明在虚空之中争取一份生存空间】。面临对象不明,我们不能将一种危险而且不安定的态度作为自身的行动力来源,这一目标可以被认为与当前我们所需要做的事情高度重合,也可以避免我们在执行这一目标的过程之中过度倾注仇恨与愤怒的情绪。陛下,您觉得呢?”
“……或许,这样很好。”在对网络的正面回应中,维多维尔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但是说到底,这也不过是我们现在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开的一个会而已……我们无法确定自己与理性并存的感性到底能不能接受我们的理念,也不知道一旦真正面对这些问题,我们到底还能冷静多久,但是Σ的剧变还有它带给我们的那难以衡量的代价……必须得对我们有所启示才行……”
“只可惜,莉尔恐怕明白不了这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