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第一个念头,是Σ文明打算将力量扩张到对岸,让自己成为虚空中真正意义上的不落霸主,但是这个理由似乎有些过于牵强——Σ文明的确是强大异常,但是它连当前本岸的所有限制都还没有完全突破,急急火火的前往对岸搞扩张,而架桥行动甚至还直接导致文明本身灭亡了,这也太过不合情理......
维多维尔又推测了几种可能性,但是这些可能性都被他自己否决掉了——Σ文明动辄那么大规模的力量,几乎可以说是孤注一掷的在行动,这个很久以前的虚空霸主不可能没有预料到过这些结局,也不可能对此没有千八百万套的预案。想来想去,一个文明有可能拿自己的未来,拿无数生命的存续当“赌注”来做这件事,那就只能说明,这件事有可能导致的后果......会比这些更加严重。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Σ—48让模型持续不断地运行下去,越来越多的世界和超凡信息开始出现在了它们所对应的区间里,开始对位于最中间的膜造成更加明显的影响。这些影响不断累积起来,被堆积的越来越多。
在模型演示的过程中,维多维尔注意到,其中不时会有一些世界忽然消失,并且有的时候,它们如果一下子消失的足够多,还会伴随着底部的“夹心”释放——这些应该对应着各式各样的死潮之门事件和断裂带事件的爆发。
然而,无论这些事件怎样爆发,在那张弹性膜周围堆积的压力也仍然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多。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累加的,似乎还有两岸之间的差距......
“相对于这层膜来说,我们,以及我们所在的整个秩序环境实际上是外来的。在逐渐接近膜的过程中,信息也在不断地遭受衰变和剥离——这可能是膜本身的某种抵抗力在虚空中产生的作用。所以,在实际的研究过程中,就会有一些有趣的现象,那就是越向微观前进,不稳定的程度就会越高。”
“我不知道你们的理论有多少建立在完全的信息微元堆砌论上,但是我想你们应该注意到过这里的问题。随着微观程度的不断加深,信息在被剥去各种属性的同时,它们会越来越不稳定,它们所遵循的规则看起来会越来越离奇,直到最后——到信息微元除了存在就再也没有其他性质的时候,它们已经很混乱,已经很难用它们搭建稳定的理论或者公式。而用宏观手段,反而可以达到一些更加极端的微观。”
“这么说......”维多维尔想起了帝国的历代教材里,都明确写过希望学生们不要用完全的微元观念去认识世间万物,而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死光似乎也证明了自己面前的人所言非虚——微观是模糊的,因为微观本身就在衰变的过程中丢失了太多的性质......
“看来你应该能理解我说的是什么。如你所见,随着时间的不断延伸,对膜造成压力的“现实存在”就会变得越来越多。同时,在漫长的虚空历史中,两岸的秩序活动与乱海活动很难保证完全同步。两岸之间的压力和乱海领域的反制力会形成差距,并且这个差距会越来越大,两岸之间会因此而逐渐变得不稳定。”
“对于那张膜来说......它所拥有的猛烈回弹复位倾向也是在不断累积的,如果堆积过量,让它所受到的外力达到了无法承受的临界点......”
在Σ—48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那张被夹在最中间的弹性膜忽然就像是发了疯一般的猛烈抖动起来,所有对于死潮的压制力和隔绝屏障似乎也都在一瞬间失去了作用,积蓄在膜周围的压力一瞬间全部释放出来,汹涌疯狂的死潮污染如同扫过整张平面的无尽波涛,让之前已经演化出的的一切都在一瞬间里归零,消失的干干净净。
“乱海领域就会彻底爆发,一切都将被归零,一切都将不复存在。”Σ—48认真地说道,“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不会有任何幸存者。而架桥,就是为了对抗这场将会席卷整个虚空的大灾变,打破一切最终都将被乱海毁灭的定局。”
“架桥......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吗?”维多维尔缓了缓自己被巨量信息砸蒙了的理智,他抬起眼睛正视着自己面前的这位来自旧Σ文明的人:“请不要误会,我无意否定任何努力,但是对于整个虚空来说,要想通过建造一座桥这样的方式来处理规模那样巨大的灾难,是不是有些——”
“这是我们的文明与神族文明乃至虚空意志在一起,经过无数轮商讨之后最终才认定的、最有可能解决大灾变的做法。”说到这里,Σ—48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异常坚定:
“大桥是假设在膜本身的结构上的,它的安全性是得到虚空意志的亲自保证的。同时,当大桥架起之后,桥梁本身可以作为两岸平衡压力的双向泄压阀,这可以在极大的程度上缓解两岸之间的压力不平衡。桥本身或许无法杜绝大灾变的发生,但是它可以极大的削弱大灾变。毁灭——诞生——再毁灭的闭环将被打破,虚空中不间断的轮回也将随之被终结。”
“闭环?轮回?被终结?”维多维尔再一次被震惊到了:“你是说......这样的事情,也就是虚空大灾变......曾经真的发生过?而且不止一次?”
“是的,不止一次。但是具体有过多少次我们就不得而知了。”Σ—48点了点头。
“大灾变之后,秩序会重启,文明与生命将会重新繁荣,这繁荣将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直到两岸对乱海领域造成的不对等压力大到无法调和。大灾变会再次爆发,彻底将一切都荡平。这被称作是一个“虚空周期”。而其中能让生命稳定存在下去的时间,被称作“虚空纪元”。”
“我们无法确定我们能追溯到几个纪元之前的遗迹,但是至少......上个纪元的遗迹应该还是有不少留存下来了。”
“在架桥的时候,激活大桥的启动端必须在一座巨型乱海出口附近被激活,启动端会极大的影响乱海领域,甚至可能会永久的改变它们,让它们变得不再活跃,甚至可能形成一个独立的封闭空间——是不是很熟悉?”
“这是......——黑门?!”维多维尔一下子就想到了帝国境内那座承载着巨型死潮污染研究设施的古怪死潮之门,它的内部广大且安全,死潮污染在那里会变得十分懒惰,就连最基础的常规护盾都能有效地抵抗相当长的时间......原来它是这么来的?它是如此古老,以至于完全可以说是超越了时间的产物?
“从性质上来说,黑门的确有可能来自上一纪元,但是,由于Σ的疆域未曾抵达到那里,我们未曾记录过那一区域周围的惰性乱海出口,也没有细究过那一区域的历史。你们的“黑门”有可能来自上一纪元,也有可能来自某个比我们更早的超级文明。”
“在这一虚空纪元里,虚空的这一岸出现过多个超级文明,这其中可能有多个文明尝试过进行架桥,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文明真正成功过。在架桥失败、启动端崩溃之后,启动端本身足以对乱海领域形成直接的扰动和干涉,惰性的巨型乱海出口将会因此而诞生。由于这种乱海出口存在的时间会非常长,所以我记得......”
Σ—48皱了皱眉头,“神族那边会将这种乱海出口称作“亘古乱海巨门”。”
“原来如此,但是,如果说架桥成功之后,桥梁可以作为通道,双向卸除两岸之间的不平衡压力的话......造成两岸之间的压力不对等的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
维多维尔叹了口气,跟上节奏让自己身心俱疲。“如果要均衡两岸之间不平衡的压力的话......那么应该也需要两岸之间彼此迁移大量的秩序世界和超凡力量到对岸,并且还需要考虑它们所放置的“位置”......这样才能弥补两岸之间的不平衡吧?”
“不——对乱海领域造成压力最主要的部分不是我们,更准确的说——最主要的压力来源不是秩序文明。如果你认为是我们导致了两岸之间的信息不对等,那你就太高看我们的力量了。”
“那是什么?等等——”维多维尔猛然想起了卡文瑞尔在很久很久之前那如同梦呓一般的呢喃,“是......虚资讯?!”
“确实如此。”Σ—48肯定了这个回答。“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它可以有效促进文明的发展,给文明提供更加温和、更加安定的环境。但是从最终的结果上来说,它的确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
“每一次世界诞生,超凡能量的每一次出现和被利用都会释放出大量虚资讯,至于为什么——”
Σ—48看了维多维尔一眼:“每一个世界在诞生之前都是不确定的,每一个世界理论上都有难以想象的无穷可能性。每一个世界都有可能孕育出像星明这样的超级文明,甚至孕育出新的Σ,但是这些可能并没有出现,每一个世界都在本分的运作着,从诞生到消亡。其中不排除有些世界通过世界线或者时间线的分裂迭代占据了更多的可能性。但是它们相比于全部的可能性来说,终究是少之又少。”
“而那些超凡力量同样如此。每一团可以被利用的超凡能量都有无限的可能性,它们可以被用来完成几乎所有的事情。但是绝大部分情况下,超凡力量在一次、二次、三次等等利用之后,就会被抛弃,反正动力炉会源源不断的提供更加新鲜的超凡能量。而虚空中更是如此——世界在诞生和消亡的过程中,还有断裂带在膨胀和消亡的过程中,都会有大量的超凡能量诞生却被弃之不用......”
“那么,每一个世界丢失的所有可能性,还有所有超凡能量没有实现的可能性......它们会去哪里呢?”
Σ—48停顿了一会。但是这一次,维多维尔只是稍微细想了一下,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它们全部都转化为虚资讯,飘荡在了虚空之中!
怪不得巨型恶意元模因降临的时候,它发射出了几十上百道包含着不可数无限多个包含无穷信息的点的死光,周围的死潮活动却并没有瞬间失控!如果造成死潮领域淤积扩散的最主要源头是这样的虚资讯,那么......死光本身虽然仍然可怖到无解,但是相对于全部的虚资讯来说......它们就已经不再那样夸张和超越了。
“击穿乱海领域形成的隔阂,让两岸的虚资讯能够通过桥梁自由流动,这一过程可以极大的缓解两岸之间的不平衡,从而削弱虚空大灾变的强度——这就是为什么要架桥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本岸中包括神族在内的诸多文明会一直在尝试着架桥的原因。它是出路,目前来说......是唯一的破局之路。”
等到维多维尔从震撼中清醒过来之后,Σ—48才继续将剩下的话补充完整。
“我们的文明准备了砝码造物,准备了包括砝码计划在内的一系列文明传承计划。其目的不仅在于希望我们的文明果实得以传承,同时,我们也在履行太初协议——当先行者倒下,他的躯体将会化作后辈前进的营养,让后辈能够及时的顶上去。架桥的意志就在超级文明和顶级文明之间代代相传,直到现在。”
“......Σ到底发生了什么?”维多维尔严肃地看着Σ—48,一字一顿地询问道。
“Σ文明在架桥的时候非常急切,整个文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在名为无尽永恒空间的世界中展开了架桥行动。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在获得这两艘末日方舟的时候,方舟中的信息库表明,Σ对文明远疆的控制力衰弱到近乎为零。绝大多数的载具和绝大多数的设施恐怕布置在了无尽永恒空间......大灾变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快要发生了吗?”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它牵扯到的内容有很多,而这其中有很多都牵扯到Σ文明的历史。”Σ—48看向维多维尔:“你能接受这些内容吗?”
“我洗耳恭听。”
“那好吧。”这一次,超维度顶点型多功能实体,监控站站长,Σ文明跨越了亿万岁月的遗民,Σ—48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从他坚毅的面容里,维多维尔也看出了他因为文明的逝去而感到的哀伤。他重新做了下来,挥手把之前创造出的所有演示模型都拨到了一边。
“故事要从我所在的文明的......四万九千亿年左右开始说起。在那个时候,Σ这个由许多种族联合起来形成的文明联盟已经问鼎虚空,我们的强大体现在方方面面——技术,理念,武力,疆域,生活......那时的Σ无比强大,不仅仅是其他文明,就连真神在我们的辉煌与锋芒面前也要选择退却。那时,我们甚至可以在某些领域上直接同虚空意志进行商讨和沟通,甚至制订协议与合约。”
“在虚空意志的帮助下,我们开始尝试向一系列最为极端的方向探索。为了完成这些目标,我们在虚空意志的帮助下制造了第一超限试验场——也就是这里被毁灭之前的模样。在这里,我们想要探索秩序的极限可能出现在哪里,所以我们和虚空意志共同进行了一场模拟实验——在这场模拟实验中,我们在无限接近真实的环境里见证了连续统第一序列。而这,应该说就是整个Σ文明走向疯狂的开端。”
“......抱歉,“见证”第一连续统?”维多维尔对此表示了疑惑。
“是的,见证——亲眼所见,在第一超限试验场里面。”Σ—48点了点头。“你们的文明应该探讨过时间的连续与片面这些方面的问题吧?”
“探讨过。我们的结论是,如果一样信息体由自己主导自己的发展与变化,那么它就是在同一屏幕上的动画,如果是由时间来主导信息体的发展与变化,那么信息体看起来就会像是翻页连环画。”
“我们在虚空意志的帮助下,把“翻页连环画”做到了最极端的水平——我们彻底冻结了接受试验的信息体自己的演变能力,转而将它们全部都交给了“时间”。”
“在这场试验中,第零刻时会有一个信息体。第一刻时,这个信息体会在抵达下一刻的时候,发散出无数种可能性。第二刻时,位于第零刻的信息体会再次向外释放出一个位于第一刻时样式的信息体,以及它所发散出的所有可能,而之前位于第一刻的、已经发散出无限可能的信息体,它所有的可能性之间会经历全排列,直到穷尽用那无限的元素能够排列出的所有集合......”
“可数无限的所有序型......阿列夫一?!”
“是的,我们在第一超限试验场中见证了这些无穷基数的样貌。由于第一超限试验场十分特殊,那里没有实际意义上的真假之分,所以这些无穷基数到底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幻影,我们也无法确定。但是第一超限试验场中的结果,在不久之后就使得我们的许多同胞感到了焦虑。”
“因为它们太大了、太遥不可及了、太久远了。Σ文明引以为傲的技术和力量,相比于那些可以存在的伟力来说,什么都算不上——这是焦虑的最初来源。而在这些情绪出现之后不久,Σ文明就开始将担忧的矛头指向了众神。”
“当时,有思潮在认为,众神在对自己的实力加以遮掩,在对虚空中的所有智慧们加以欺骗。因为当时,我们认为神族的权柄以及他们的力量,是足够他们在短时间内扬升到一种我们无法企及的层次的。这些思潮当时相对于整个文明来说还很弱小,并且当时的文明拥有着足够的积极和安宁,所以,这些思潮总能被平息下来......直到我们找回了一块碎片。一块带有七个角的、黑色的碎片。”
“最开始,我们以为我们只是寻得了一块性质十分特异,以至于没有先例的古怪产物。但是当我们准备试验它的性质的时候,当时文明中的许多预言者就像是疯魔了一般。没记错的话,当时我们穷尽了我们的技术能力,我们只从他们的嘴里撬出了一句话——”
Σ—48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住了,似乎下一句话需要付出巨大的勇气才能说出一般。
“——五因叙事而惧于七。”
“七......”维多维尔的眉头一瞬间锁紧了,“难道七也是......”
“不知道。当时的我们正在准备检测那块碎片的性质,但是那块碎片却在我们与其进行正式交互之前消失了。而当时,整个虚空中除了我们自己的生命之外,就只有虚空意志能出入第一超限试验场。这进一步导致了我们对虚空意志和对神族的猜疑和忌惮。”
“现在想来,情况或许不是那样。而且,即使是虚空意志出的手,也必然有他的道理,虚空意志在以不同于任何秩序生命的视角注视着整个虚空,或许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也有力所不及、话不可言的时候。但是在当时,冷静正在逐渐变成奢望,带有强烈的恶意和攻击性的思绪的不断叠加,使得我们没有在这些事情上有过良好的沟通。”
“碎片消失之后,它对周围的环境造成的侵蚀还在,我们研究了这种侵蚀的性质,在确定其大致可控之后,我们利用这些侵蚀痕迹以及我们更进一步批量制造的“量产货”建造了武器和防御,它们的最终成果就是信息湮灭导弹和信息黑体护盾——我想,你应该都见过它们。”
“......是的。”
“随着时间来到第五个万亿年,焦虑与紧张的情绪开始失控的在整个文明当中蔓延。当时有一些意识到这些问题的顶点型实体们一度制订了各种应对措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措施在逐渐失效——现在想来,或许是那块碎片,也可能是第五个万亿年的特殊性吸引了巨型恶意元模因的视线。它作为挑拨离间的存在,加速了整个文明的思潮的腐化。”
“但是就在当时,可以导致我们的思潮失控的内部问题也开始层出不穷。”
“之前已经说过,Σ文明是许多强大的智慧种族融合起来一起前进的集体,这个集体随着焦虑与担忧的加深开始从内部出现裂痕。这些裂痕虽然不至于直接致命,但是它们使得文明的内部出现了更多的碰撞和矛盾,这加速了整个文明的思潮转向充满暴戾和疯狂的过程。”
“而在第五个万亿年里,随着越来越多的决战旗舰建造完毕,Σ文明的武力开始更进一层,但是文明本身却似乎难以再取得切实的发展。为了找寻突破口,文明当时一方面大大加速了深潜计划推进的进度。另一方面,我们的文明当时开始尝试用另一种可能来寻求突破——”
“利用超限试验场的条件,将信息在实际的环境中无限的迭代下去,我们希望知道,到底从哪里开始,虚空的性质开始显现,我们想要知道,进而做到。”
“尝试失败了。”维多维尔说道。
“是的,否则这座监控站就不会在这里了。”Σ—48再次发出了长叹。“文明集结了相当顶尖的一批力量,在没有虚空意志从旁帮忙的情况下启动了这一迭代过程。刚开始一切顺利,但是随着迭代速度的不断加快,以及当时文明内部大量平行结果开始涌现,看起来就像是要向下一阶段突破的时候,意外降临了。”
“野蛮,原始,暴戾与恶意降临了第一超限试验场,将整个试验场中的一切全部污染。先进的技术与理念在这些可怖的力量面前失去了作用,发展开始倒退,一切就像是要被打回古代,打回蒙昧和无知——这次事件被我们成为“深红降临”。”
“为了平息这件事,我们调集了当时所有的武装力量和所有的思潮力量,这其中包括当时已经完成建造的所有决战旗舰和所有象限大陆——我们用所有可以想到的手段,从所有的领域全部出动,对这个地方进行了持续时间超过百亿年毫无间歇的超高强度轰炸,将一切从残骸化为焦土,从焦土化为尘埃,从尘埃化为虚无......”
“我们最终炸毁了这里的一切,甚至包括Σ当时在这里的所有影响力。然而,之后的这里仍然不太平。”
“为了尽快让这里恢复,这座监控站开始被建造,所有在这里诞生的世界都被收入其中。我们拼尽全力加速这些世界的演化,并且在这里催动了大量的世界末日,为的就是想要耗尽这里的不稳定变量。同时,因为想要避免这里可能存在的隐含污染再次扩散,我们建造了虚空屏障,将这里同外界隔绝开来。”
“自那之后,我就驻守在这里。我不再参与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而只是作为一个倾听者,听取着外界向这里单向传递的信息。而就是从那时起,随着时间的过去,我开始清晰的感觉到,外面正在以相当快的速度变得不安、激进和疯狂。与神族决裂,同虚空生物断绝往来甚至是以武力攻击来威胁神族,逼迫他们不得踏入Σ的疆域半步......唉......”
“我想,这恐怕是许多事件和巧合叠加在一起才导致的结果。我所听到的消息是,第一超限试验场崩溃之后,以后的合作项目都被中止了。”
“同时,架桥的行动也受到了阻碍,据说是神族那边派了许多使者前来商谈“两岸共同架桥”的问题。但是,当时我们在外的同胞已经被自己的内心逼到忍无可忍。甚至从我听到的消息里面,有研究结果认为新一轮的虚空大灾变即将爆发,乱海领域中出现了不稳定的活动——在外面的同胞来看,或许,如果不孤注一掷,他们可能就永远不会有退路和未来了。”
“我所接收到的消息开始变得越来越少,格式也开始从正式的联盟文件逐渐变成变成了一封封像是告密信的东西。并且,其中的内容有越来越多的部分是向我透露的秘密计划,例如砝码计划和对太初协议的执行尝试,以及部分统治者尝试逆转这种思潮所做的努力。但是那些努力应该是......全都失败了吧。”
“在进过简单的考察,确定对岸的桥接锚点和大概的两岸映射关系之后,正式的架桥行动未经考证,未经实测,就开始轰轰烈烈的在第二超限试验场,也就是无尽永恒空间中开始了。而之后的事情......我想你们已经能把剩下的部分和自己的历史接起来了。”
“这是一场灾难,对发展的焦虑、对未知的猜忌、对长者的不信任和自负、对未来的担忧、对自己的自大和狂妄,以及被巨型恶意元模因干扰和污染......这些因素叠加交织在一起,共同作用而最终导致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