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保持着距离走了有一段路,一路过来倒是相安无事,浓雾也逐渐稀薄几乎已经完全消散。
前面不远处便是大路,沈摇星微抬下巴目光探究的打量了眼男子冷漠的侧脸,方才雾浓得几乎看不清环境,这人在那种情况下竟还能这般简单的寻着路,当真稀奇得紧。
不过罢了,稀奇也不关她的事儿,沈摇星这般想着与前面的人道了声谢,跃上高树沿路往反方向快速跳跃而去。
少女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高耸的树丛间,江明月如墨的冷眸定定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薄唇微抿,垂眸瞥向自己手中的飘雪。
脑海中忽然浮现幻境中的一幕。
攥着剑鞘的手微紧,男子深眸黑气流动,若不是现在蛊虫还未到时候,对这种能影响他心绪之人该是杀之而后快。
不过若能将人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自然比一剑了结她更得他意。
身后马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愈发靠近,江明月冰冷的目光抬起再次扫过少女离开的方向,转身时沁着淡香的微风拂动他颊侧的黑发,直至男子上了马车才阻绝开来。
在沈摇星找到孟辛夷时,她正坐马车上包扎着血淋淋的伤口,惨白的额头正冒着汗珠,脸色难看得就好似经历了如何恶劣的病痛。
沈摇星一惊,跃上马车蹲在女子身旁担忧地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沈摇星下意识想到那手段残忍的男人,可转念又想那会他们两人一路待在一块,应没那时间过来这边才是。
“没事......”孟辛夷拉紧卷在左手掌心的布条,发白的唇色吐露着虚意。
哪怕左手被布块卷了好几圈依旧挡不住掌心渗出的鲜血,浅色的布料只是片刻便已经被染红,顺着手腕往下滴落。
沈摇星眉头紧锁:“你是不是没上药?”若不然不会流成这样。
孟辛夷靠坐在马车上,苍白的脸上有了倦意,闻言,她垂眸睇了眼搁在大腿处的手,流血过多让她视线都有些恍惚:“好像是忘了......”
从未见过女子这般脆弱的模样,哪怕上次被刺穿了肩膀都没这般虚弱,沈摇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不过显然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候。
她小心地抬起女子伤处,解下那胡乱包扎的布条,从怀兜里摸索出药瓶,在伤口撒上止血药末后才重新帮其包扎好。
“你进里边歇歇罢,我来赶马车。”
沈摇星将人扶进马车内,马车里空间较为狭窄,要弯曲膝盖才能躺下,等人躺好后她便坐到了马车前位上,拉起缰绳驱赶马车缓慢前行。
好在女子这般状况没有维持多久,天色渐黑时已经睡回了神。
昏黑的空间里,孟辛夷缓缓睁开眼睛,马车的颠簸让她清醒了些,她抬起左手看了下伤口,右手撑着木质车板坐起身掀开车帘。
与此同时听见声响的沈摇星回头:“你起来了,觉得好些没有?”
孟辛夷点了点头,慢吞吞地坐到旁边。
“我们到哪了?”虽精神好些了,嗓子却干得发疼,刚说完孟辛夷便忍不住咳了两声。
沈摇星见状取下腰间的水囊递过去,看着女子连喝两口才开口道:“我怎么知道这是哪儿,反正就一条路,我就顺着走。”
说罢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天快黑了,再找不到客栈就只能在野外过一宿。”
“无碍,反正也惯了。”女子道。
沈摇星牵着缰绳,视线撇向她受伤的手上,嘴动了动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受伤的?可是等我时被人袭击了?”
孟辛夷垂眸看着自己缠着布块的手心,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弄的。”
“啊?”沈摇星用力扯住缰绳,扭头望向女子的表情古怪,几乎是条件反射:“为什么?”
这次孟辛夷没有回答她,只是低垂眼睛看着自己的伤口出神。
传闻烛影树能将人内心深处的贪念放大在眼前,愈是贪婪成性就愈容易被吞噬,若不是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将手心刺穿,恐怕她就不是受伤这般简单了。
见她迟迟不应声沈摇星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反正人没事就行。
两人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在路边的林子里搭了个火堆,说来也奇怪,明明白天下了雨的,这儿地上却是很干燥,仿佛下雨只是那一块地方。
“有烛影树的地方才会下烈阳雨,这儿没有很正常。”孟辛夷瞳孔里映着面前灼灼燃烧的火堆,替少女解惑。
“哦”沈摇星正在一旁给刚抓来不久的山鸡拔毛,她倒没好奇这些,只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到郊隍城,在这简陋的马车上颠簸几日委实难受。
“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啊?”少女抬头问。
“还要个三四日罢。”
再坐个三四日也不简单,沈摇星单手撑着下巴,面带愁容地看着火堆旁烤得油滋滋的山鸡。
“对了”孟辛夷突然抬头望向火堆对面的少女,略是好奇:“你进了那林子是如何寻到路出来的?”
据她对少女的了解,找路这一块可是她的一大难处,寻常人走一两次便能记着,她走四五遍都未必能记着,按道理凭她自个应该是寻不着路。
“我是找不着路啊。”沈摇星应得很是诚实,将烤了一半的山鸡翻了个身,不以为意道:“我是跟着那什么公子才到路边的。”
公子?
孟辛夷微怔,下意识的猜到:“明月公子?”
“嗯,是他。”
“明月公子怎会在里头......”女子喃喃。
“这我哪晓得,那人见着我拿剑对着我就是一顿猛戳,我话都来不及说,若不是躲闪得快我早就被他戳成马蜂窝了!”
一提到这事沈摇星就不住抱怨,也不知是倒了几辈子霉,每次见着那人不是被恶心就是差些丢了命,跟个丧门星一样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