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沂递过去,张毅三两下解决他剩下的,丢盒筷的时候,碰见了段亿宏,俩在那说了一阵话,张毅回来。
“方沂,段亿宏也去。”
“买扑克?怎么,国共第一次合作,为的是斗地主?”
“不是,他说要买个吊坠,保命的,你知道,他这人信佛……说实话,你们央戏出来的,说起来也是知识分子,信这信那的,真不是少数啊……”
张毅抿了抿嘴,把唾沫沾干裂的嘴唇上了,“其他的我不知道,也不胡说,吕丽平,孙海应,那不是一家信基督吗,之前去你们央戏演讲,不是还给新生发《圣经》?学校不是吓尿了吗?”
方沂扶住椅子颤抖着站起来,“你说真的?”
张毅得意的笑,“我张毅的料,没有假的,《激情燃烧的岁月》,就是康导的片子,他说过,这夫妻已经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了,是每天要做礼拜的,拉着人,要传教的。”
又作叹气状,“其实啊,我们做演员的,迷信的太多,信点正常的,不要去信什么大师,和尚的,也好,总有个心理寄托。”
他问方沂,“你也是央戏的,可能继承了你们央戏的优良传统,你信什么?”
“信我自己。”
“当真?”
“当真!”
张毅哑然失笑,“牛逼。”
——康红蕾给方沂讲戏。
“张立宪这角色,确实在整部剧中,戏份不重;原先是让华夏影视的一个演员来的演的,我对他没意见,但他确实是长得不行……现在你来演,分量不多,但只要你好看,未必不出彩,你知道吗。”
方沂表示明白。
康红蕾扬下巴,让人来打伞。
但那人,下意识的给最高领导康红蕾遮住,而方沂露出了小半脖子,白的发光,康不耐烦了,一把扯过来伞,帮方沂打。
全剧组在办的事儿,似乎停了一秒。
方沂说了句,“导演,我自己来吧。”
康红蕾拍剧本,“你好生看这个,不要分心。”
又问,“你来说说,你怎么理解张立宪这角色。”
方沂:“典型的欲扬先抑,两条线,明的,是张立宪对炮灰团满不在意,到最后认同他们,亲自上南天门;暗的,是他对国军的信仰坍塌了,他知道,这些东西原来行不通。”
康红蕾很满意,“你算看明白了这剧本,兰小龙写这本子,就不是来夸国党的,我告诉你,我还要拍他们遇见纪律严明,但当时更杂牌的部队。”
“红军?”
“是的,但不必说,那就刻意了,观众会明白;张立宪没机会,他这一辈子,来不及了。因为他十六岁当初投奔的,是国军。这些事情,站他们那个时代的,不知道怎么选,好像有很多可能,在我们后人看来,原来路是只有一条的。”
方沂感慨,“是啊,他在那吞枪自杀,在堡垒里,脸烧了一半;可是,永远有十六岁的人,有其他的张立宪,也许他们有不一样的人生,不用自我了结,不用信仰坍塌,他们选择死在战场上,或者幸运的,坚持到换了人间,无论怎么样,比这里的张立宪强。”
康红蕾把那伞摇来摇去,“方沂,你说的针不戳。”
接着,康停住手,似乎在脑子里想了一圈,“方沂,我们模仿《卖火柴的小女孩》,最后给张立宪一段想象,假如他十六岁,加入的是另一个力量,他学习理论,他团结邻里,他……怎么样。”
“像是幻灯片一样,在人死之前,在眼前放。”
然而,回答是:“不怎么样。”
康红蕾楞了,“怎么说。”
“如果是我,我只让他弥留之际想到,南天门胜了,禅达解放了,是换了人间……你说的那些可能,不用拍出来,观众自己会忍不住想,而且可惜,因为张立宪看不到了;这么拍,是不是留白了效果更好。”
康红蕾张大嘴,想评价什么,但是,他说不出口。
只能继续把住伞,“方沂,你还有什么想法,说来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