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环重案组警司陈新建刚刚到现场,就是一通脾气,雷霆大怒,声震二楼。
中环重案组警员第一次感觉到:自家的头实在给力,不仅仅是会骂自己人,现在用这种方式对外,应该可以压制住旺角警署的人了。
警司发火,非同小可!
旺角警署的人现在应该吓尿了,不敢再争了吧。
许多中环警员心中暗喜,偷偷观瞧旺角警署众人的表情。
可这一看之下,他们心里又没底了:旺角警署以耀阳、方洁霞为代表,面无表情,更没有半点担忧惧怕的意思。
何尚生、何展文、马军依旧坐在一边,连起身都没有。
关祖五人最为过份,小声嘀咕,不时偷偷指一下陈新建,说到开心时,还嬉笑起来。
要说怕,恐怕就唯有陈三元、韦柏翘、钟立文等五个新人。
他们自陈新建来后,就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好像生怕被长官瞧到不好的地方了。
中环警员对这些看得清楚,陈新建当然如此。
一副要吃人的架势,陈新建加大力度,面对耀阳,继续吼道:
“现在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你们旺角警署凭什么要插手我们中环重案组的案件,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陈sir,你说完了?”
耀阳不屑下视,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警司,淡淡道。
“恩?雷总督察,你这是什么态度?”
陈新建更加不满了,抬头看耀阳,特别见其鹰眼中的藐视,感觉自己受到极大侮辱一样。
“陈sir,你要我什么样的态度呢?”
耀阳说着,抬起手表道:
“自从陈sir你来这里,已经三分钟了。而在这三分钟,陈sir完全没有尽到一个高级警官应对案发现场的责任,反而一直在叫嚣着什么匪徒不能杀,要活口。”
“陈sir,我问你,现场至少七十几个弹孔,匪徒开枪少说也有六十余发。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市民,有机会是不是也要反击,自卫杀了他们!”
“我们当差的,遇到这种事,是不是更应该有力打击,将罪恶扼杀。”
“陈sir你口口声声要留活口,你们布置天罗地网。那为什么在我们旺角区办案,我们旺角警署事前没接到哪怕一句的通知?”
“陈sir事前即便通知一声,或者叫个小的过来,向我们招呼一下,我旺角警署也不会管这件事。甚至让匪徒活着逃出旺角,我们都能够坐视。毕竟你们中环警署有计划嘛!”
“可是你们有吗?”
陈新建没想过耀阳面对自己,还真敢这么说话,一时想不出合理理由反驳,只能强辩道:
“我们中环重案组做事,什么时候还需要事先通知你们旺角警署知……!”
“是,是不用通知,前提是你们做得好!”
耀阳不等他说完,打断道:
“为了案件,跨区办理,对于我们这些当差的来说,是常见的事。只要你们自信能够解决好,不通知也就算了。可是你们解决好了吗?”
“足足十几分钟的枪战,警方被匪徒压制在一楼不敢冒头,匪徒大大咧咧待在二楼。如果那个时候,街上有哪怕一个民众,他们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好在你们够走运,街上民众跑得够快,这次事件没造成什么无辜死伤。”
“还有,你们所谓的“天罗地网”计划,不疏散民众也就算了,事先连派人通知茶楼伙计都没做。我们旺角警署人员过来的时候,正巧就遇到这家茶楼老板,跑到我面前哭诉,要投诉我们警方,并且要求赔偿损失。”
“对于这件事,我看才是现在陈sir需要好好考虑处理的。而不是在我面前,谈什么活口不活口。”
义正言辞说完长长一番话,耀阳就像招呼属下一样摆手道:
“我的解释现在都完了,陈sir如果没有其他什么要说的,我们旺角反黑组现在就要进行下一步收尾工作了。”
“阿霞,打电话通知总部!”
第三次的吩咐,这一次,方洁霞头仰得老高,一脸自信骄傲,不再理会所谓的陈警司,直奔电话,拨打起来。
而旺角警署其他人,除了对耀阳已经很熟的反黑组老人外,其他人无不心中讶异:
“自家警局这位总督察真是够拽的,连警司都不给面子。一单军火交易案,算得上大案子了,就这样抢了?”
“你……!”
再说陈新建,被耀阳训得像上级对待下级,偏偏又想不出一句可以反驳的言语,脸色瞬青瞬红。
良久,方才深吸一口气,目如虎豹扫向中环警员,吼道:
“袁浩云,你到底是怎么带队的?”
“呃…”
袁浩云一脸无奈,走到陈新建身边,只能听起他的训斥。
老实说,耀阳所说的那些什么计划之前疏散民众,压根胡说八道。
试问你把民众疏散了,匪徒又不是傻子,看到情况那么不对劲,哪里还有可能继续交易。
甚至有可能人家连面也不露,直接改交易地点。
事先通知茶餐厅伙计,更是不可能。
匪徒选定交易地点在“云来茶楼”,谁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人也参与了这件事,与匪徒有些关系呢?
通知伙计,打草惊蛇怎么办?
但是这些东西,只要你破案吧,都不叫事儿。
偏偏袁浩云等人没有给力,不是由他们击毙了匪徒,或者抓到活口。
如此一来,耀阳当然可以用这样的借口,光明正大质疑中环重案组的办案水品,还让他们说不出半句话。
毕竟只要你敢说一句:
可以不疏散民众!以后在警界也好,民间也好,都惨了。
这种大伙都知道的事,算得上潜规则,是能做不能说,也是没法辩的。
最终,云来茶楼军火交易案还是由方洁霞出面,通知了警察总部。
很快,几辆冲锋车,一大票的警察都涌到了茶楼,团团包围,进行收尾工作。
旺角警署在耀阳的带领下,大功臣的帽子直接戴头上,处于主导地位,安排收尾,出尽风头。
气得陈新建待了不过五分钟,就坐着小车愤愤离开。
翌日,旺角警署办公室内。
旺角反黑组人员一个不少,包括昨天才刚刚加入的李浩扬在内,全都出现在了这里。
耀阳手里拿着雪茄,靠坐在椅子上,一脸阴沉。
方洁霞话语不断,正在向众人述说着:
“昨晚针对云来茶楼那单军火交易案,上头已经有决定了。他们并没有否定我们的功劳,但同样肯定了中环重案组的努力,那单案子,就算是我们旺角反黑组和中环重案组联合侦破。”
“我这边也得到消息,现在中环警署的人对我们旺角警署这边十分敌视,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我们指定是叫不来中环警署的人帮忙了。”
说完这话,方洁霞表情严肃认真,看向耀阳。
梁鉴波紧随其后,马上发表起自己的意见:
“我靠,明明是我们击毙了匪徒,还算什么联合办案,上头到底怎么考虑的。”
马军倒好像习惯这样的事,摆手道:
“胖子,知足吧!中环那边一直都是总署的亲儿子,有功他们去领,有黑锅外面警署背。这次能够算联合破案,上头已经很给面子了。”
“呵!”
何展文冷冷一笑,不屑道:
“我们旺角警署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他们的支援?以后他们没有麻烦找到我们就好了。中环警署一群老爷兵,往死了得罪又能怎么样!”
何尚生为人理智,不同意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昨天头那么不给那名陈警司面子,他回去之后,一定会长期在中环警署说我们坏话,还是很坏我们名声的。”
李浩扬新来的,谁都不算熟,更不熟悉每个人的风格。
听到这话,当即不爽看向何尚生,完全不给面子,阴阳怪气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让耀阳哥认栽,昨天我们就不该多话,击毙犯人之后就马上离开,做无名英雄,把功劳全部让给别人咯?”
“中环警署又怎么样?他们真有本事就不会连几个匪徒就搞不定了,你这么怕,怕什么?”
呃……
何尚生同样不熟悉李浩扬的风格,完全没想过对方说话这么直,这么怪。
愣了愣,方才反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这时,一直不语的耀阳发话了:
“行了,我让你们进来,不是谈这件事的,中环警署我从来没有放在眼里,我们旺角警署情况特殊,成绩由总部直接考评。”
“特别是我,一直以来都没有直属上司,只要有大案子,完全可以越级报到处长那边。“
“中环警署影响力再大,对我们的影响也十分有限,不用去在意!”
一番话,耀阳说得信心十足,也瞬间让反黑组成员大为提气。
见众人对中环警署的担忧丢下一些,耀阳一脸正色,继续道:
“我现在更有兴趣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有种,跑到我们旺角,在光天化曰,大庭广众之下,交易军火!”
“阿霞,昨天收尾工作是你负责的,到底怎么一回事?”
经过长时间的磨合,方洁霞确实已经成为旺角警署,行政、文件方面的负责人,专门管理文职工作。
听得点名问询,方洁霞立马给出回应道:
“昨天的事,应该只是巧合。根据中环重案组给出的资料,昨天被我们击毙那六名匪徒,其中三名是军火贩子,具体属于什么集团,中环重案那边也没有资料。”
“之所以选择我们旺角云来茶楼交易,应该也是随机的。他们或许是觉得最想不到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至于另外三名,是三个偷渡客,到我们港综市似乎准备做大案子。不过行踪暴露了,不知中环重案组从哪里得到消息,把他们给堵住。”
耀阳眉头微皱,意有所指道:
“是没有资料呢,还是中环重案组不予公布我们知。他们既然能够查到这单军火交易案,就绝对不会是巧合。”
说着,耀阳环顾众人,认真道:
“最近这段曰子,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我准备整顿旺角偏门秩序,全力将旺角掌控在我们警方手里。以后那些出来混的,想在我们旺角混饭吃,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遵守我的规矩。”
“军火、毒品,这两样生意,我是一定不允许继续在我的管区存在了。”
“昨天的枪战里面,对方的枪械你们也都看到了。不是黑星、不是手枪,足足五把轻机枪。由小见大,那几个军火贩子身后,绝对存在一个很大的军火集团,很不简单。”
“我有意深挖,最好是能够捣毁军火集团,将声势做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全港九都知。”
“到时候,借助余威,我以旺角警方最高掌权人的身份,制定规矩,通告旺角。促使警民一心,让整个旺角天下太平!”
“对此,你们怎么看?”
耀阳一番老实的表白,野心毫不掩饰,可谓志向远大,超越所有港综市警察。
毕竟,自廉政公署成立之后,港综市警方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是全线压制古惑仔了。
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十来年,就让各种偏门集团在港综市坐大。
他们打着正经旗号,钻各种法律漏洞,几乎是与警方是在打对台。
耀阳现在想要立下规矩,让古惑仔遵守,听起来“天方夜谭”,却又绝对震撼人心。
啊……?
旺角反黑组一票成员,虽说都不是易辈,但这会儿听到自家老板有这么一个想法,心中还是无比诧异。
他们其实早知道,耀阳有心整顿旺角。
可是他们理解中的整顿,可不是建立什么规矩。
而是另外一种方式,让旺角警署做大,精兵强将越来越多,最终能够完全压制住古惑仔而已。
耀阳所说的呢?
却是一劳永逸的方法,也是听起来根本不宜实现的方法。
方洁霞作为督察,在场地位第二高,这时候,第一个回话了:
“头,继续深挖那单军火案,这没什么问题。可是要让外面那些混混听我们警方的话,这可能吗?”
“是啊,这根本不可能啊!”
梁鉴波点头,很赞同方洁霞意见,第一次觉得耀阳还是有不靠谱的时候。
平时最服耀阳的马军,也摇头道:
“头,就算那些小混混表面上赞同了我们的规矩,也不见得会遵守的。他们那些出来混的,利字当头,什么都能做出来。”
“是啊!现在不比从前了,我前几天就从ptu兄弟那边得到一条消息。福兴一个话事人被人杀了,沉尸沙头角。最后抓到的凶手,竟然是那名话事人的亲信小弟。这个年代,越来越不讲道义了。”
何展文紧随其后,亦不看好耀阳的大志。
耀阳吐露大志,旺角反黑组众人皆不看好。
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无人支持,已然表明了他们的心思。
耀阳对此,倒也没有生气,环顾众人,理智道: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正因为我知道这个年代,真正讲道义的人越来越少。所以,我才会这么着急制定规矩,一劳永逸摆平旺角出来混的。”
“如若不然,以后我们的工作会十分繁忙,甚至疲于奔命也压不住场。”
“旺角这个地方不大,但一直以来,都被那些混混看作肥猪肉,谁都想要咬上一口。如果没有规矩,就算我们警方再能干,他们隔三差五惹事生非,就凭我们现在的警力,我们能和他们玩多久?”
“就算一直能够和他们玩下去,并且一直压制他们。但是如果我们管区的罪案发生率不降下去,不用太久,最多几年时间,上头一定会对我们有意见。”
“我们现在看起来很威,但这完全建立于我们能干,能破案,在现在的警界都数一数二。再加上我们这些曰子谋划,让鼎爷对我们很看好。”
“但真要说起来,旺角警署以前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不说是根基浅,根本就是没有根基。现在我们的威,也就是空中楼阁。没有大事发生也就算了,只要有那么一次,就会很危险!”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做警察的,除了破案之外,防止罪案发生也十分重要。港综市几十个区,我们旺角管区的罪案发生数量,一直都名列前十,居高不下。”
“哪一天等到上头对于我们破案的工作看烦了,觉得应该了,马上就会想到这个。”
“最多三年吧!上头觉得我们旺角罪案率居高不下,一定会追究我们旺角警署的责任。到时候除非我们都已经离开这里,调到别的管区,如若不然,辨无可辩。”
“可是就以我为例,我有信心三年内升作见习警司,那又怎么样?到时候我头上一定会戴上署长的帽子,不可能离开这家警署。”
“没有了功绩,全部是上头的追责。到时候可真就只有和普通警员一样,慢慢熬了。”
“我耀阳是什么人,你们跟我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应该多少了解。让我熬到四五十岁,才能爬上警界高层,我不愿意!”
嘶……!
听完耀阳这话,众人脸色大变。
这还是第一次,耀阳向众人吐露野心。
这个野心,比起适才说是要建立规矩,都还要来得猛,来得促不及防。
至少在大多混曰子,本来还只想着好好做警察就可以的马军、梁鉴波、何展文等人心中,就好像下了一颗种,生根发芽。
而脸色变化最大的是方洁霞。
方洁霞这女人,志向或许没耀阳那么伟大。
但往上爬的心思,绝对同耀阳一模一样,也是因为野心,当时才会主动选择跟随耀阳的。
她从来都想要往上爬的,一心混到警界高层,事业心深重啊。
特别关于前途,方洁霞最上心,最听不得就是“熬资历”三个字。
是以方洁霞脸色一沉,当即严肃道:
“头说的对,这么说起来的话,规矩是一定要制定了,不能再让外面那些混混胡来。”
“恩!”
几句话就让方洁霞表态支持,耀阳心下满意,继续开始话语道:
“阿军,你说的那一点,我难道会不知道吗?”
“现在外面那些个小混混,大多欺软怕硬,找他们谈规矩,谈了等于没谈。”
“所以从一开始,我也没有想过是找他们谈,而是直接找到在旺角所有混饭吃的话事人。只要能够让他们同意,小混混敢违反,不用我们动手,自然有人会为我们处理的。”
“只要和他们谈妥了,有利、有保障,我们只需要关注大局,小事上面,他们绝对能够解决,甚至比我们做得还要好。”
“至于怎么让旺角那些话事人答应,我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现在只是时候不到,还差点东西,最迟两个月,你们就会明白。”
“头,既然你已经有了计划,那我没意见!”
马军点头,事实上他也确实没什么意见,一开始只是觉得不靠谱,随便说两句而已。
现在耀阳既然一再表示有计划了,马军可从来没怕过谁!“好!”
耀阳见马军同意,眼神开始绕过马军,扫向其他人。
当即,何展文一脸冷漠,亦表态道:
“我没意见!”
李浩扬点头,玩味道:
“警界高层,我还真没想过有一天能够坐上去。不过今天听耀阳哥这么一说,说不定有一天我还真有可能穿制服,坐办公室呢!这么好玩的事,那是一定要玩了。”
何尚生摆弄着自己手指,随后道:
“头,你有计划就早说嘛。我能有什么看法,我们当差拿枪的,难道还玩不过拿刀混饭吃的?”
梁鉴波、周强等人亦赶紧点头,笑容满面:
“头怎么说怎么好,我们都是被赶到旺角警署的,也没地方去了。既然是为了大家的前途,我们没二话的……!”
“……”
你一言我一句,旺角反黑组很快达成了共识,一句话:
按照耀阳的指示,一条路走到头,不撞死都不回了。
耀阳对此万分满意,心知这个时候,旺角反黑组才真正意义和自己站在了一起,成为真正亲信了。
坐直身子,耀阳大手拍在办公桌上,话道: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这件事就这么订了。接下来,我们反黑组暂时丢下手里面其他案子,全面调查昨天那单军火案。阿霞……”
方洁霞精神一震:
“头!”
“你动用你私人的关系,尽可能从中环重案那边收集关于这单军火交易案的资料。他们能收到风,绝对不可能只是公布出来那点信息。”
“明白!”
方洁霞点头。
再看向反黑组其他成员,耀阳意气风发道:
“至于你们,无论你们用什么手段,给你们三天时间,出去收集资料。三天之后,资料汇总,到时候再谈!”
“yes,sir!”
众人齐齐起身,正经回应。
唯有李浩扬,声音较小,毕竟刚刚加入反黑组,根本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极不好意思道:
“耀阳哥,我……!”
耀阳好像刚想到什么,不等李浩扬说完,已经打断道:
“哦,对了,你留一下,我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耀阳这边一声令下,深挖旺角军火交易案的内幕,众旺角反黑组成员全力爆发,开始各显手段。
夜晚,尖东一处偏僻酒吧后巷。
一位红色鸡公头,穿着闪亮皮衣,夸张造型的二十几岁年轻人,正扶着墙壁,吐得天昏地暗。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痛苦,俯身五六分钟,都还没能站起来。
地上,污秽物到处都是,让人见得十分恶心。
“小k仔!”
这时,伴随冷漠的话音,一道人影由远至近而来。
“恩?”
鸡公头不由挣扎抬头,当看清楚来人后,瞳孔微缩,那是极端恐惧后遗症。
同时,脸上马上挤出一个笑脸,招呼道:
“文…文哥,听说你老被调到旺角警署了,今天怎么有空来尖东啊!来,好久没见了,我请文哥喝一杯。”
来者慢慢走近,黑色风衣,军靴,高大身材,冷峻面容,不是别人,正是何展文。
何展文走到鸡公头身边,好像根本没看到一地污秽,就这么不发一言,盯着鸡公头。
咕嘟……
盯了差不多十秒,鸡公头已经感到压力倍增,额头冷汗直冒,咽了口吐沫,马上点头哈腰道:
“文,文哥,您老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去办就好了,不用这么吓唬我吧。”
“昨天旺角云来茶楼,发生了一起军火交易案,你知道多少?”
何展文话音很冷漠,给人一种幽幽阴冷的感觉,就好像毒蛇一样。
“啊?”
小k仔一听这事,马上摆手道:
“文哥,那么大的案子,我怎么会知道内幕。我不知啊,我都已经几年没走过枪了。以前是年少轻狂,不懂事,确实做过二倒手。可那都是以前,我早就洗手很多年了。”
“恩?”
何展文不语,就那么盯着小k仔,不说话了。
被何展文盯着,老实说,小k仔只觉得压力大过泰山,本来想要呕吐的感觉都没了,只剩下满心的恐惧,双脚发抖。
他永远都记得,当年何展文在ptu,他有一次不小心惹上对方,被对方那一通收拾。
足足收拾了他一个小时,他当时都已经自曝许多料,包括他私下售卖过几把枪支。
可是何展文这个人很怪,收拾他一通后,也不抓他,就放他离开。
但就在第二天,何展文带着一票ptu,像幽灵一样又找上他,根本没理由,又把他一顿收拾。
此后,更是多次找他茬,最后闹得小k仔都不敢出门上街,方才逃过了一劫。
当初他听到何展文被调离ptu,不会在满街巡逻时,甚至特意庆祝了一番。
没曾想啊,两年多没见而已,何展文又找上门了。
越想越怕,小k仔被何展文盯得双脚都软了,再加上喝了酒本就没力,缓缓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
“文哥,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最近两个月我都没离开过尖东,你老随便找人问问都知道拉。”
“走枪很容易,根本不用自己亲自去!”
何展文冷漠再语。
小k仔更害怕了,虽然何展文从头到尾什么动作都没有,恰恰就是这种架势,黑暗、后巷、沉默男人、痛苦回忆,四者叠加,无形压力太大。
“文哥,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发誓,我要是知道,天打雷劈,全家死光。”
小k仔跪地指天,再表态,不顾脏乱,极其狼狈。
何展文也不知道想着什么,靠着墙,从风衣包里拿出一支烟,默默吸着。
吸了大概一半,小k仔都感觉双腿发麻了,何展文方才再次发话,冷言冷语:
“好,我信你一次。不过你们这些走枪的混混,应该都相互认识吧,马上写给我一份名单!”
“啊?”
听到这话,小k仔又喜又悲。
喜的是,总算可以逃脱何展文了,再这么下去,小k仔觉得自己心理真受不了啊!悲的是,何展文明显要让他出卖别人,如果这事传出去,他也危险了啊!
毕竟敢于倒腾军火,绝对不是一般的小混混,最低程度,那混混也是“胆大包天”的。
就小k仔自己,就是个能打能杀的狠角色。
不过被何展文收拾多了,心理阴影太大了,才会表现得这么软弱。
“如果你不写,上头找我要人,我一直会找你要人。”
何展文似乎知道小k仔心里想法,吸着烟,幽幽道。
小k仔条件反射颤身,哭丧的脸更难看了:
“写,我写…!”
同一时间,铜锣湾一家澡堂。
十多号围着浴巾,赤着上身的汉子呼喊不断,拖鞋狂奔,满脸恐惧,场面极为壮观。
一些不明所以的客人们,无不看向这样奇特的一幕,指指点点,议论话语。
他们的后面,一位肌肉壮硕非常的男人,穿着一件牛仔短衫,气势磅礴追了进来,越跑越快,追得越来越近!
“咚……!”
“唰…!”
男人追到最后一名汉子,当即就是一个漂亮的甩拳,将其打得飞进浴池。
下一刻,腾空而起,又是一记飞踹,直接踹翻前面两人。
在很多客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男人或拳或脚,不断打翻浴巾汉子,勇猛非凡。
更令人诧异的是,明明浴巾汉子有十几号,却没有一个人还手,似乎全都怕了短衫男人。
最终,浴巾汉子剩下一位,长得牛高马大,满脸横肉,后背还纹了一个“猛虎下山”。
可是现在,他面对短衫男人,手提着浴巾,连连后退,就好像对方要怎么他一样:
“别过来,别过来啊,马sir,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马sir!”
一句称呼,再仔细打量短衫男人,有些浴池里面的客人们,开始认出身份:
“好像是疯虎!”
“疯虎?这是什么名号,我们铜锣湾有这号人物嘛?”
“对啊,没听说过啊,哪个社团的,这么猛?”
“什么社团啊,是条子来的!疯虎马军嘛,以前在铜锣湾巡逻的,很久没看到他了。”
“我靠,条子?条子怎么会有这么个绰号?”
“你懂什么!以前他在铜锣湾巡逻,出来混的,没有不怕他的。这疯虎癫的,打人比我们这些矮骡子都要狠,全是往死了打。”
“是啊,最重要是他身手好,东兴五虎你听说过吧?下山虎司徒浩南曾经就带人围过他,二十几号人全都有备,还是被他打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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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司徒浩南都被他揍成重伤,他也身中十几刀冲出包围。”
自从那次以后,疯虎马军,道上都认可,一个和双花红棍那么好身手的条浴场内,马军挥舞着有力的双臂,眼神凌厉,一步一步逼近纹身汉子。
那汉子步步后退,由于浴场地滑,甚至差点摔跤,无比狼狈:
“马sir,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艇王和你往曰无冤,近曰无仇……”
说到这里,艇王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他无疑是认识马军的,并且知道马军这个警察,与一般警察不一样。
这个警察深恨古惑仔,平时没事他都要惹点事,基本上被他抓住的古惑仔,大多也没惹过他,就被他盯上了。
“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啊!难道他最近查走私,查到自己了?走私不是归缉私处管嘛,这癫虎又管闲事了?”
艇王越想越郁闷,一直后退,最终抵在一个门上面了。
那是浴场内,桑拿室的大门!
“我今天不是找你麻烦的,只是打听一件事,如果不想别人都听到的话,进去!”
马军终于开口,看着艇王,轻松道。
“打听事情是吧?大哥,你早说啊!”
艇王即无奈,又苦涩,对方从门口就叫自己的名字,玩命追进来,那架势简直是要吞了自己。
闹了半天,只是打听消息!
如果是别的警察跑来找自己打听消息,艇王或许还会拿捏一二,拒不配合。
可是遇到疯虎马军,艇王可不敢。
进到桑拿室,正巧室内无人。
马军关上门后,以身子堵住,当即问道:
“艇王,我知你一直都在铜锣湾这边走私货,比起外面那些矮骡子,你虽然犯法,但终归是海关的事,不归我管,我也很少找你麻烦!”
“三年前在大街上,还无缘无故揍了我一顿,这叫没找我麻烦?”
艇王心里编排,表面连连点头道:
“是,是,我知道马sir一直都很照顾我们这些小的,知道我们讨生活不容易。”
“好了,我今天找你不是听你拍马的。”
马军还真就把话当真了,或许真认为前几年没有每天看到艇王就揍,是真照顾了他。
一摆手,马军正色道:
“我问你,最近铜锣湾这边有没有军火过来?”
“军火?”
艇王心头一震,瞳孔紧缩,马上叫道:
“马sir,你别开玩笑了,什么军火!我艇王做走私生意不假,你要抓我,我也认了,可是不能冤我这么大锅啊,我背不起的。”
“马sir啊,我是出来混的,平时走私也就电视、冰箱,全是一些家用产品,怎么可能牵扯到军火那么大单事。我……”
艇王很熟悉马军这个人,半点含糊不敢,反应很强烈,连哀带嚎,快速解释着。
事实上,他也确实只是一个走私船家,手底下有几艘快艇走私而已,所以外号“艇王”。
走军火,他确实没做过。
对此,马军可不信啊!
眼中怒火一闪,马军脾气上来了,双手捏成拳,话道:
“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好言好语调查,你认为随随便便就能把我糊弄过去。”
艇王低头,心里又是一阵骂:
“我靠,你二话没说冲进场子就把自己的小弟全部打倒在地,现在甩出一口大锅想给我强行扣上,这还叫对我太好?”
心里正骂,当艇王再抬头时,眼前已是硕大拳头。
桑拿房中,立时阵阵惨叫与重击传出:
“啊!马sir,别,别动手,我不知啊,我真不知啊……!”
不同于何展文、马军两位,在道上疯狂搜寻调查。
浅水湾影视城某片场。
这里人来人往,显得十分忙碌。
梁鉴波与周强两人,正站在一名摆弄道具的秃头男人身边,双方气氛友好,畅谈着。
“军火华,华哥,怎么样?好久不见啦,看气色,你最近混得不错啊!”
梁鉴波大大咧咧,笑容满面,话语道。
那叫军火华的男人翻了一个白眼,亦很自如回应着:
“梁胖,你别逗了,我这样子还叫过得好?我要是真好,就不会在片场混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