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鹤见已经七年没有回过家了。
他六岁觉醒了[赤血操术],同时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咒力,连天与咒缚都比他拿得出手。
族中长老下令抽他的血作研究用,父亲和母亲持同意意见——也由不得他们不同意。
年幼的加茂鹤见每天都要被抽一管血,抽血的人不尽相同,每个人的动作都带着恨意,粗暴频繁的插针取针在加茂鹤见手臂上留下短时间难以磨灭的伤疤。
当然,一连抽了四年,最后什么也没研究出来。
加茂家抱着以后时代进步能够研究出来的侥幸心理,剩下暂时无用的血液被保存在加茂家的密室中,几年后或许会有用到它们的时候。
嗯,用到它们的时候这不就到了嘛。
加茂鹤见胖揍了长老一顿,对他喊的“不行不许不可以”恍若未闻,毫不留情地取走密室里所有属于他的血袋。
不过说来也奇怪,能够用在未来做研究的血液要被取走这事居然只派了一位长老来阻止,难不成是认识到它没什么用所以放弃了吗?还是从结界一事知道他难对付?亦或者是……
加茂鹤见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捏着下巴仰头出神,随即侧目看向被揍成猪头脸缩在墙角发抖的长老,良久才收回眼神,用指腹摩挲着下颌做出思考的样子。
长老很明显是在隐瞒什么内情,此时也默不作声,静静地挤在墙角越缩越矮。
“原来如此——”
死寂的密室突然响起加茂鹤见的声音。
他大咧着嘴角,脸上的肌肉推动下眼睑,看着长老的目光缱绻像是在看恋人,瞳孔在昏暗的密室里像是初生的太阳,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觉醒了[赤血操术]的是谁?”
——既然对他的血液不再看重,也对他的到来没有太大的反应,那么就只能想到在他离开的这些年出现了第二个‘救世主’的这个可能性。
长老被他的声音吓得一抖,眼神慌乱了一瞬,但还是在嘴硬,坚决不直视加茂鹤见的眼睛,头甩到一旁,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觉醒了[赤血操术]的不是你吗。”
加茂鹤见向前一步蹲下,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住下巴,指尖轻轻敲着脸,像是在和朋友普通的聊天一般,说:“加茂家的结界有点脆哦,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话里隐含的威胁不难听出,长老显然也领悟到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按在地上的手隐隐握拳,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诶——不说吗?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的事也不肯告诉我吗?好狡猾哦——”加茂鹤见猛地抓住长老的头发往后拽,迫使他抬起头。
长老的脸与他近乎只隔了张纸,呼出的热气尽数打在他脸上。
加茂鹤见的脸色阴狠,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唇瓣轻启,“你该不会以为,我不敢对加茂家做什么吧?”
长老被迫高高扬起脑袋,额间的汗珠溅到衣领间,衣领上的汗渍早已扩散一大片,最底下那一层已经蒸干,留下一层浅浅的痕迹。
他不敢大声呼吸的样子让人有种下一秒就要断气的错觉,可嘴巴还是死死紧闭不肯说一句话。
“嘁,我自己找。”
加茂鹤见顿感无趣,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留下长老一个人走出密室。
加茂家发展至今,族人无数,更有一群仆人,想在这里面找人并不容易。
可谁说不能找[赤血操术]了?
加茂鹤见嗤笑一声,随手在走廊上拦下一位仆人,问她:“那位少爷在哪里?”
……
偌大的练武场只有少爷一人,场地上遍布血液凝固后的红褐色痕迹,如箭射出的破空声不断响起。
少爷在练习术式,练习一种将血液压缩成锐利的长针状后发射出去的,由[赤血操术]延伸出来的附加术式。远处的木偶人身上已经千疮百孔,密密麻麻的凹陷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都比银针要小巧。
少爷偶尔也会有失误造成自己受伤,控制不好的血线反向穿透皮肤,导致手臂上全是伤口,他却还不知痛一样继续使用术式,血袋耗尽后又用之前流的血继续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