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离开十年后房间被恋人霸占的这回事》
——加茂鹤见默默地在内心出了本书。
他坐在柔软的满是五条悟气味的床上,两手撑在后方埋进被单,右腿想抬起又及时遏制住冲动,不解地问狮子王:“所以他为什么要抢我的房间?”
狮子王随手搬来椅子坐下,头发的一部分遮住左边眼睛,发尾垂落在肩膀轻轻扫动,努力回想用相同的语气说出:“‘这个房间都是鹤见的气味!这里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了!’五条大人在五年前这么说的。”
“五条大人还交代我:在主公大人回来之后要强调这件事。”
加茂鹤见无言以对,用手捂着脸闷闷地说,“他知不知道自己今年几岁了……”
藏在手掌里的脸颊泛红,一直躲藏着不愿被发现。
“二十八,我想五条大人知道的。”狮子王压下弯起的嘴角强装正经地这么说。
他话里的笑意任谁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出来。
“天色不早了。”加茂鹤见站起身,打开房间内仅有的衣柜门,从中挑出相对较小的睡衣搭在胳膊上,另一只手驱赶着狮子王,“我要洗澡睡觉了,你出去出去。”
善解人意的狮子王配合地点点头,道了一声“晚安”后迅速离开了房间。
“咔——”
衣柜柜门被合上,加茂鹤见拎着衣服站在原地低垂着头。
眼睛不经意间望向某个方向,白炽灯反射发光。他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面全身镜,恰好把他整个人罩在里面。
镜子里面的小人——跟镜子的大小比起来就是纯粹的小人。
小人身上得体的西服已经褪去外套,仅剩下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左手上挂着一套半边垂下的睡衣,另一只手按在柜门上。
再往上,便是通红的脖子和脸颊。
曾经属于他的房间里,充斥着五条悟的气味。
这条认知推动血液上涌,红霞在脸上迟迟不肯褪去。
加茂鹤见气恼地揉乱自己的头发,拿来房间里不知为何存在的发绳,将头发来回捆了两圈,最后一圈只束缚了半截头发,拢成小揪揪垂挂着。
再次打开衣柜找出一条崭新的内裤塞进睡衣里,掩饰般重重迈步奔向浴室。
他没有带行李,连衣服都是借五条悟的穿,贴身衣物自然也不例外。
……
浴室里腾起的热气化作水汽依附在玻璃上,推门被“唰”地拉开。
束起的黑色长发被人从发绳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后左右抖动了两下,肉眼难以捕捉的细小水珠自湿透的几根发丝中蹿出,还未着地就消散在空中。
加茂鹤见的食指勾着那条崭新的内裤,黑着脸像甩开洪水猛兽一样把它丢到椅背上。
——五条悟那臭小子肯定是又长高了,完全没法锁住腰。
手指插进发丝轻轻摩擦,只有一点湿也就不动用吹风机了。
喉咙滚动按压下一口唾液,加茂鹤见往上扯了下大了不止一号的睡衣领口,睡衣和睡裤持续往下滑,长长的衣角盖住大腿,甚至连睡裤都可以不用穿。
残留的热气被微凉的晚风吹散,关上被风吹开的窗户后,掀开薄被钻进被窝,脑袋枕在枕头上。伸手摸来床头的手机,握在手中慢慢缩进衣袖。
他闭着眼睛就像是直接睡着了。
睫毛微微颤动,红瞳冲破眼皮的遮盖再次睁开,盯着手机思考。
……嗯,时间应该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是去哪出差。
眼皮再次耷拉下,唯一还在听从命令的手指点亮手机,带有一点心机地展开联络页面,成功发送定位。
眼睛阖拢,意识逐渐远去。
洗完热水澡就是很容易睡着。
他渐渐进入深度睡眠,客厅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尽职尽责地记录着时间。
“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蹬——”
落地声轻轻敲响,空无一人的客厅顿时有了人气。
变为本体在沙发上静眠的狮子王再一次化作人形,朝来人点头示意,压低声音喊道:
“五条先生。”
“呀,狮子王。”
高专教师制服似乎和学生校服的差别不大,五条悟收起为了打招呼而张开的五指,转而用两根手指拉开纯黑眼罩,露出底下流光四溢的六眼,看着狮子王问道:“鹤见呢?”
“房间里,已经睡下了。”
“嗯,我房间?”
“不,是主公大人的房间。”狮子王不卑不亢,语气里丝毫没有抢占房间的霸道,只有对既定事实深信不疑的肯定。
五条悟心情很好,没有和他争夺房间的归属权,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去到玄关。
——鞋子得好好脱掉才行。
足足等了十年,久到他都快记不得有多久了。只是重复地每天撕掉一页期待扔到垃圾桶,永远看不到尽头还有多少的期待。
像是享用大餐前一点一点揭开餐盘盖时提前享受到的餍足,又像是行刑前在倒计时一般直冲大脑的昏沉。
他一点也不着急。
脸上反而是带着一丝微妙的疯狂,步伐不自觉变得缓慢。
慢一点、再慢一点,反正都等了那么久了不是吗。
似乎是怕打扰到楼上人的休息,他一只脚迈上又落下,停顿一下才迈上另一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