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晟屿把金器重新收拾起来。
“我妈的陪嫁原来这么丰厚啊
“这算什么,你姥姥以前可是旧海城大佬的孙女,嫁给你姥爷的时候听说三十六抬嫁妆。虽然后来世事变化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靠典卖家当挨过了苦日子。后来你妈妈嫁给我,这些嫁妆已经所剩无几了。’付逸顿了顿,语气柔了一些,“现在到了谨言手里,可以说是名正言顺了。”付晟屿眼珠子一转,转过头去:“爸。”
付逸知道他屁股一撅就没憋什么好屁。
“你别说话。”
“不是,我姥姥都给了‘嫁妆’,你就不表示表示”付晟屿嬉皮笑脸说。付逸瞪了他一眼。
“咱们家的资产,谨言比我清楚,反正就这么点家底来来来,好多年咱们家没有三个人了,每年过年都是我跟付晟屿大眼瞪小眼,今年总算齐全了,来来来,走一个。”三个人的果汁饮料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玻璃声音。
“除夕快乐!”傅谨言逐渐融入他们的家庭氛围。饭后,傅谨言主动要收拾残局,被付逸拉走了,他们父子俩一起在厨房忙活,傅谨言在看春节联欢晚会,厨房时不时传来碗碟碎在地上的声音。洗碗槽边,付逸满头大汗地冲洗碗筷,付晟屿拿着笤帚等着下一个随机幸运儿。
“爸,实在不行,咱随便冲冲,阿姨上班了反正会再洗一遍。”
“不行也得行,不能让人家觉得咱们爷俩大男子主义,在家不干活的。”晟屿嘻嘻一笑,搂住付逸的肩膀。
“老爸,今天”付逸对他的感激嗤之以鼻:“昂怎么还来这一套了”
“真的,我发自内心的。”付晟屿感慨说,没让他感到难堪,谢谢你呀亲爱的老爸。”
“那你准备怎么谢我”付逸问。
付晟屿当场就开始唱跳。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你滚。”
付晟屿很快就被赶出来了。
“言哥,还习惯吗”
付晟屿坐到他的身边。傅谨言点头:
付逸也不是什么勤快的人,随便搞了下卫生,一起来看春晚了。时针刚过十点,傅谨言来了电话,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提示,他忍不住欣喜又不安。
“是小姨,我去接电话。”傅谨言走到落地窗前接听。很安静,是小姨先说话。
“言言。”
“小姨。”
傅谨言不知道如何开头,只能说,
“你也是。”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其实傅谨言知道小姨此刻牵挂他,才会来电话。但有了芥蒂,反倒亲人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傅谨言硬着头皮问:“小姨夫和珂珂呢他们在家里过年吗”
“嗯,他们在看春晚。”傅谨言下意识看了一眼电视屏幕,里面面善的喜剧女演员已经出场了。血缘这种关系很奇怪。哪怕疏远了也共通着悲欢。
“言言。”小姨终于问了,
傅谨言咬了咬嘴唇,他无意去刺激小姨的情绪,但他不能说谎。
“在付晟屿的家里。”
“哦。”
小姨果然声音低了许多,傅谨言准备迎妾一通责骂,但无所谓了。
“是和他的家人在一起吗”小姨又问。
“嗯。”傅谨言尽量说得展现自己的幸福,他爸爸也在,我们以前就认识,但他今天才知道我们嗯,我们的关系,他爸爸很开明,我们一起吃了饭,也在看电视节目。”
小姨那边没说话,傅谨言一停下来,就显得很寂静。半晌小姨才说道:傅谨言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台阶,是小姨发起的和解的信号。他悦然答应:“好,我会回去。”
“嗯。”小姨的语气似乎也轻松了一些,”带上你
傅谨言鼻子一酸,眼眶湿润。
”好。挂断电话之后,傅谨言将泪渍擦去,他转身看到付晟屿和付逸一人躺在沙发的一头,两个人慵懒的姿势都十分雷同。他们家没有什么规矩约束,自由散漫,一起洗碗都能一人摔烂一个碟子。看着五官相似的父子两个,傅谨言有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落地生根般的感动。傅谨言总结自己的前半生好像运气都不太好,糟糕的事情总落到他的头上。但遇见付晟屿开始,他好像开始被上天眷顾。他的人生,从高原到海城。到灿烂。从支离破碎到完整周全。除夕夜外头又开始飘雪了,室内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