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位曾经的韩王看着书案前的一卷空白竹简,脸色却是挣扎不定。
在不久前,他得到了一个命令,写信召回他唯一在外的儿子韩非。
如果是在其他时候,韩安自然不会有什么挣扎,但现在这个时刻,韩非对于他,对于韩国来说,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因为韩非是此时韩国王室唯一一个没有落入秦国手中的人,相对于他们这些前途未卜的人来说,韩非甚至可是说是韩国留下的唯一希望。
韩国但凡能够有兴复的可能,必定是应在韩非身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韩安怎么可能愿意写下这封信。
为了韩国,他不愿意做这件事情。
但是,韩国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为了过去,至于韩国的未来,他也看不到,他能够看到的是眼下的自己,他能够看到是自己拒绝秦国的后果,这份后果还需要他自己去承担。
一时之间,理智告诉韩安,自己不能照着秦王的意思做,但是他自己的身体却在支配着他忍不住将手放在了一旁的毛笔之上。
“儿子,对不起了,你是韩国的希望,但我也是韩国的希望啊。”韩安拿起来那杆明明很轻,但拿在手中却分外沉重的笔杆。
“韩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就在韩安在竹简上写下第一列小字的时候,一声压着怒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母亲,你······”韩安抬起头看向说话的老妇人,眼睛之中尽是羞愧之色。
“你可知道你写下这卷信简意味着什么吗?”老妇人质问道。
“不至于,不至于。”韩安连连说道。
“不至于,什么不至于,你不是已经明白了吗?”老妇人道。
“母亲,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韩安道。
“被逼无奈?眼下是被逼无奈,那么以后呢?以后你会有更多的无奈,怎么,为了活下去,你还要这样吗?”老妇人道。
“母亲,我有······”韩安很想解释,但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没办法解释,因为真正的原因还是他怕死。
“韩国已经亡了,祖宗留下的江山亡在你的手中,这怨不得你,是秦国太强了,你也不算对不起祖宗,但是,你若是写下这信,那就是你因为你自己的原因,彻底断送了韩国的未来,你对得起韩国的后人吗?”老妇人说话间带着气喘道,显然,说这些话,几乎已经用尽了她为数不多的气力。
“母亲,秦王让我召回非,不是为了杀他,是为了用他。”面对母亲的质问,韩安最后只能选择自我欺骗道。
“这话你相信?”老妇人失望道,从韩安的语气之中,她已经知道,自己不能改变什么了。
“我相信。”韩安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心虚,显然,在心中,他已经被自己说服了。
“我看你死后怎么面对列祖列宗,我看你死后,是否还有后人为了的坟丘拔草添土。”老妇人说罢转身离开了。
韩国彻底输了,输掉的不仅仅是江山,还有那仅存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