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幸灾乐祸，没有一点嘲讽，就只是简单的一句询问，软软的声调，却一瞬间击破了陈天明的心防。

当然，陈天明进村后，他也的确放松了不少，到底是回家了，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白曦话音刚落，陈天明就嚎啕大哭起来。

“姑奶奶，是我不孝，是我……”

“不肖子孙多谢姑奶奶多次救命之恩，如果没有姑奶奶，我在外头这几年，怕是早就没有了……”

白曦闻言，愣了一下，这话是怎么说的？

接下来，在陈天明的哭声中，大家才断断续续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陈天明一开始是在找好的地方当学徒工学手艺，这走南闯北的，不少事情也就听说了不少，后来接到家里来信，知道白曦身体不大好，又正好铺子要合并啦，不能继续在那里干活。

这个时候，听隔壁公私合营的药铺老板的儿子说要去找药材，便起了心思。

这一路，随着人东南西北的跑，见过不少事情，也遇到过不少危险。

好几次差点都饿死在路上。

兜兜转转的，最后，在长白山当了采参人。

这个年纪，又没有什么经验，当采参人，和找死差不多。

可陈天明每次遇到危险都能惊险的度过，深山老林里闯入过沼泽，采人参的时候遇到过巨蟒，去雪山找雪莲参的时候遇到过雪崩，遇到过强盗更是数都数不过来了。

“姑奶奶，若不是有您给我的庇佑，我恐怕早就是一具白骨了。”

白曦听着，脸上划过复杂的表情。

深山老林里遇到沼泽，陈天明是凭着衣服勾到树干上，这才费力从沼泽里面爬出来的，而同行的人早在他出事的时候就抓起他的药篓跑了，却没想到在半路遇上了水桶般大的巨蟒，被巨蟒吞噬。

陈天明脱险后，循着痕迹追过去，却正好看到了巨蟒把采药的同伴勒住吞下的一幕，本来巨蟒卷住了陈天明也要吞的，最后嗅了嗅陈天明的一处衣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人抛开，游走了。

跌倒在地，吓的好半天爬不起来的陈天明最后颤颤巍巍的抓起了药篓跌跌撞撞的逃走，等他稍微精神大定的时候，回想起来，似乎巨蟒丢下他的时候，腹部发出过一句人言。

“告诉你主子，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

陈天明怎么也想不明白，什么主子，他哪里来的主子。

最后，他摩挲着救他从沼泽里出来的衣服，突然摸到了一个小方块，想起来当初巨蟒也是嗅到这里，这才丢下他的。

那小方块有拇指头大小，里头是白曦当初给陈天明的十块钱。

陈天明很庆幸，不管是当学徒工的时候，还是走南闯北路上几乎要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起动这十块钱的心思。

当初这十块钱对陈天明来说，带给他的是家乡的慰藉，是告诫他不守规矩的下场，没想到，却救了他，而且还不止一次。

白曦：“……”这是巧合吧？

她给钱的时候，真没干什么啊，那会心里就想着，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出门在外一个人也不容易，到底是她牛罗村出去的，给点钱，也算是她一点心意了。

那时候，她想的也不过是他能好好学手艺，平平安安就好。

陈天明继续哭着说。

“有一次，我在雪山里，不小心把衣服弄丢了，同行的人都劝我没必要再去找，可我还是从雪洞里跑了出来，最后在往北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找到了被风刮跑的衣裳，那会，衣裳就卡在一个石头缝隙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