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金色剑影轰击在千叶山护山大阵上,如暴雨轰响,拍打树木,穿透绿叶,各阵位守山的弟子心头立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们开始攻山了……”
“诸阵位提神!”
“增添三阶灵石,快快快……”
……
千叶山这柳氏一族,当年本就以千藤食星草起家,为了长治久安,山门上下几百年来早已将木属护山大阵用作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此时遇上那以金属剑阵为主的攻伐手段,支撑起来好生艰难。
主山北坡指挥楼内。
望着元光镜中那遮天蔽日的金色剑雨,柳江虎目色阴沉,双臂环胸,皱眉不语。
在他身后,一个个族中子弟奔走传信,有更多的弟子围着那一颗足有三丈高的青色灵石操控,他们稳坐阵位冷汗渐流。
“山主,对方一上手便是专克山门的金系剑阵,我们是不是……转换成来应对?”
身侧站立的这位,乃是族里八院之中,庶务院主事柳世文,看他双手攒紧,面色发白,柳江虎心里多有不满。
“那人家如果也换一套水属杀阵继续攻,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换土系阵法防守?”
柳江虎冷声回了两句,转而抬头望着那三丈余高的青色灵石,洪亮口音传响楼里楼外:
“这虽是以木灵气为根基驱动,却能演化五行,逢金化火、逢水化土,几百年来哪有敌人攻进来过,你等安心操守,待贼人力竭消停,族里有的是好东西送他们赴黄泉。”
说罢,又以传音入密之术至柳世文耳里,“你去看看森蚺他们上路进程,此事尽量不教守山各处闻声。”
柳世文领命匆匆离去,柳江虎便又盯着元光镜一言不发。
他心头自有一股信念,狠厉低喃:“五行之内,管你有多少手段,老子都照单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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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风雪初停,但仍旧阴云密布,剑雨卷裹着惶惶天威,一遍遍洗刷那浑圆的青光大罩。
千叶山外不足五里处,一架架云舟隔空排列,肃杀之气寒澈逼人。
更远一些的天空中,青龙号上人流涌动,一队队修士御剑飞出,准备着下一轮攻势。
议事大殿内,钟紫言稳坐主位,身前一干金丹筑基严正以待,矗立如林。
“距巳时尚有三刻,务需教下一轮攻势调整完备,此事澹台亲自去做罢。”
一道令旗掷出,澹台庆生抬袖收入手中,转头快步离去。
此番征战,钟紫言广告诸军三日内攻克千叶山,眼下不过第二日清晨,玄武军刚刚归阵,姜玉洲已然受命展开第一波攻势。
战争提前开始,始料未及,各队修士,大到统领,小到领队乃至个人,都知道要玩命了。
仪仗摆开,自西到东三军急速汇聚,哪论什么刚刚巡逻回来的还是没睡醒的,通通得收衣负剑,束发列眉。
关于如何攻山的定计,昨夜已然全数整合通告,先干什么后干什么,哪一军先上哪一军后上,各队列统领主事们没有不清楚的。
少半顷,自玄武军阵营里飞来一道紫影,落在云台拍去风雪,露出那如婴童般的面庞,这张脸生的稚嫩,却显有中年人的愁容,快步走入议事殿外院台。
穿梭于人流中,宋应星低头琢磨,也顾不得回复周边和他打招呼的己方道友,急急跨入殿门。
青龙号议事大殿和外院台这不大不小的地盘,做为这次的总指挥场所,自昨晚到今早,人头攒动,高声议论者虽少,低声纷争的团伙们却从来没有消停过。
一进殿门,里面倒是静的出奇,想来也是,谁敢在掌门和众位金丹前辈们面前聒噪。
“掌门,玄武军里好几位探子急报,东南面有数伙陌生势力已经进了咱家原先卡设的封锁范围。”
召回玄武军也不过半日,那些不相干的势力竟然已经来观望这场战争,这是钟紫言不曾料到的。
此间大战,若说有什么大概率出现的外援敌人,除了柳家亲属,就属东南面py河域的多家势力。
这千叶山地理位置较为独特,西面直接穿过去除了清灵山外没有任何修真门派,正南面山水杂乱没有气局,正北乃是巫山死沼,广阔危险少有人烟,唯独东面和东南面接涉许多py河域门派。
“知道是哪些人家么?”
“……咱家人手稀少,还未曾逐一探问。”宋应星本是想说一说自己心里的猜想,但环扫周围金丹前辈们和各军大小统领,知道此时不是卖弄头脑的时候。
钟紫言本是在低头推算今日所需消耗,听宋应星这么一说,刹时沉吟起来。
两个人打架,最怕的是有第三第四个人在背后出手阴人,而那些陌生势力既然露面了,显然是不怕自家动手,既然有所倚仗,那就得杀杀他们威风!
眼下军阵中的金丹里,秋冥子去做那件事暂时回不来,能用的就只剩下拓跋南天、沈宴、江枫和自己。
钟紫言自己必然是不能离开的,琢磨来去,开口对那一直低调的灰服青须金丹修士道:
“江道兄,此事还要劳烦你去警示那些宵小,若见他们胆敢跨界,见一见血也是无妨的。”
受了请求便是受了令,江枫承陶方隐所请一路随军东来,从来没有显露过身手,此时听钟紫言一说,心里自然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我将玄武和白虎尚在外监守的千余修士均调给道兄指挥,再调顾判临时补充入这监察队列作以跑腿,战线不短,道兄要受些苦累。”
一黑一白两杆令旗落在江枫手里,台下顾判亦没想到钟掌门如此安排,但他心思灵巧,稍一想便知其中深意,乃是让自己出面去协调人手听这位金丹做事。
他顾判乃是槐山老人,近些年名声广盛,交友良多,军中少有人不知,这事倒也确实适合他去做,便出列低眉跟着江枫走了出去。
此事吩咐下去,钟紫言便继续推演消耗,按照昨晚定计,巳时要用四千人攻山,午时要用六千,午时过后消停一刻去谈一谈,然后再用八千去打,打完继续按照计划走,一天内就要打崩对方心态。
说白了,这样的打法,打的就是灵石和资源对耗,一次攻势消耗的何止是一家小门户三五年的口粮,如果有门派能得到自家这两日的消耗,那估计不只是发家致富这么简单,怎么着也能苟且延续个三五百年。
柳氏沉淀数百年,底蕴恐怕不会薄,但他不怵,平日里门里有些人说自家这掌门很多事上比较抠搜,那确实是事实,他承认,当家自的然要抠搜,不抠搜哪来的家业。
但仗列摆开,打仗,杀人,他绝对不会抠搜。
算罢消耗,冥冥中似乎是隔着一个空间对话,钟紫言也知道对方倚仗什么,心头冷哼:
“是吧,贫道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不一会儿又是两道令旗挥出去,台下朱玉子领了凝雷之令匆匆离去,高鼎也跟在后面快步赶上,他手里拿着一杆赤玄小旗心里贱笑,钟掌门还真是黑。
殿外的院台里,每出来一个小统领,都有一波人跟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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