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心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往传闻定天王善剑走偏锋,行险招,最是不拘于常理行事,只是传闻毕竟只是传闻,没有亲身体会的时候,很难感同身受,如今同处一营当中,这才明白江湖传闻恐怕还不及十之一二。
以八千之数的将士就敢独闯敌营腹地,若非寻死,那只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
景阳州有什么?言心想到这里,脸色骤变,此战之前大隐于市也有议论,南王经营南府的时间不短,就算牧天狼身经百战,有大甘最精锐的将士,但是这一战的结局他们也未必独看好李落。宋崖余父子,还有一个智计过人的南王正妃,牧天狼想大胜很难,就算惨胜也不容易,而且一旦陷入僵持,南王府坐拥地利人和,天时也不差他多少,铩羽而归也未可知。不过在听到他声东击西,剑指景阳州的时候,言心就有了一种心悸的感觉,恐怕这一战的胜负要变了。
景阳州是南府七州,更是南王府的粮仓所在,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景阳的戒备肯定极为森严,但是他敢纵兵深入虎穴,一定是有所凭借,一旦景阳出事,南王的军心怕是要有变了。
就在言心知道了李落行踪的时候,南王府也知道了。
余州扬南城,一封密函急报就摆在南王府议事厅的桌子上,宋崖余脸色铁青,座下诸将,连同知州贾和旭,州牧诸葛谨言,州判曹尚,巡检花聒,提刑按察使司闲章,都司指挥使匡界,都统大将典勋昌几人俱是面露惊容,谁也没有料到李落竟然会直闯龙潭虎穴。
南王府虽说只是个王府,但是一应诸司衙门尽皆齐备,俨然是个小朝廷,这些年大甘鞭长莫及,南府七州实权官吏实则都已经换成了宋家的心腹之人,就算有几个朝廷委派的官吏,到了南府,要么被排挤,要么也多已改投南王帐下,要不然下场会怎样不用说都猜得到,别的不说,当年连一朝公主,万隆帝的亲妹妹都能在南府郁郁而终,死得不明不白,朝廷连句追责都没有,这些无根浮萍的寻常官吏又能如何。
宋家自身也是人才辈出,年轻一代以无缺公子为首,惊艳天下,风头一时无二,领袖群伦。其实宋家又何止只有一个宋无缺,宋家人丁兴旺,杰出的弟子不少,像宋无夏宋无心之辈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年少俊杰,而宋无缺的长兄,那个低调神秘的宋无方更加叫人忌惮。当年南下余州,李落只知宋无缺,后来才知道宋家年青一代中有一个丝毫不逊色于无缺公子的人物,便是宋家长公子宋无方。
年青一代锋芒太露,反而遮盖了上一辈的风头,不论是雄才大略的南王宋崖余,还是宋秋宁,宋钓啄,又有几个是酒囊饭袋的平庸之辈。相比宋家,同为大甘世家的唐家就显得人丁凋零多了,这一辈幸亏出了一个唐梦觉,勉力撑着蜀州唐家,只不过唐家底蕴深厚,犹在宋家之上,就算这一辈后继无人,这般庞然大物依旧会按部就班的传承下去。
“王爷,景阳州有五爷镇守,兵多将广,定天王冒进,必然讨不到好处,大公子又亲自带兵断其后路,说不定这次就能把他留在景阳州,蛇无头不过是条蚯蚓,牧天狼就算再厉害,到时候也只能落个残败的下场。”典勋昌率先说道。
“是啊,如果没了他,除非再调遣云无雁南下,牧天狼袁骏和迟立之类想动我们南府,那是痴人说梦。”都司指挥使匡界略有兴奋之意,虽说他们据南府以逸待劳,但是面对威震天下的牧天狼其实心里都有不安,那可是和草海铁骑厮杀过的劲旅,不是当年淳亲王麾下的虾兵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