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一顿,“这样罢,明日一早,请副都统制遣媒妁上门提亲,妙真延颈以待——嗯,可不要到了明日,今日种种蜜语甜言,便都忘的一干二净,叫妙真空欢喜一场哦?”
嗯,好一条金蝉脱壳的缓兵之计呢。
吴浩大笑,“怎会?”
略一顿,“好!为叫你放心,你我喜结连理,就在今晚,就在此营——还等什么明日?”
杨妙真目光霍的一跳,急转念头,“这……不妥罢?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话没说完,便晓得又说错了——哪里来的“父母”?
果然,吴浩颔首叹气,“欸,你我若父母在堂,婚姻之事,确实不能不先禀过双亲,偏生都不在了!”
略一顿,“至于媒妁——她们值几个铜板?你我婚姻之事,怎容不相干之人置喙?你是女中豪杰,我败金军,复故土,灭石贼,‘豪杰’二字,自问亦可当得——既为豪杰,世俗规矩,不为你我二人设!”
“这,这,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吴浩似笑非笑,“有何不妥?除非,郎虽有情,妾实无意,‘空欢喜一场’的那个,其实是我?”
“这……怎会?”
顿一顿,“可是,婚后情形,自然不同目下,许多事情,都要提前安排妥当,譬如老营……”
话没说完,就叫吴浩打断了,“这个好办,交给季师傅就是了。”
“啊?”
“说起来,老营诸将,都可算是季师傅的旧部,真正是熟人、熟门、熟路,他来管带,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以“老营诸将”为季先的“旧部”,大致不算错,季先原是李全的副手,论资历、论职位,仅次于李全而在诸将之上。
话虽没说错,但杨妙真也终于确定了:
吴浩不但要一口吃下她这个人,还要一口吃下她的兵!
这个王八蛋!
怎么办?
一时之间,彷徨无计。
吴浩凝视杨妙真,缓缓说道,“有些话,咱们不妨摊开来说——”
“我管带神武军之外,还知盱眙、权知泗州,楚州这里,既然来了,一时半会儿的,就不会离开——当然,朝廷给我个什么头衔,目下还不晓得;日后呢,还要进取山东——淮东、山东一把抓,忙的很!”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为我之贤助——不仅助于内,亦助于外,那个,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至于具体管带某支人马,你大约是腾不出空儿来的。”
“所以,也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尤其是忠义军——不要再想了,想也没有用,因为,以后,再没有‘忠义军’三个字了!”
杨妙真目光再一跳,樱唇微张,随即紧闭。
“石珪作乱——已不是第一回了!石部占忠义军总数五分之三,石珪作乱,等同忠义军作乱,如此一而再的无法无天,朝廷再宽容,也容不得了!”
“接下来,我还要解决涟水忠义;之后,淮东的忠义军,就剩你的老营了——势单力薄而徒碍人眼,留之,究竟何益?”
“我说的‘解决’,不是赶尽杀绝,而是彻底整顿、整编,真正汰芜存精,不适合当兵的,编户齐民,老实种地去!适合当兵的,或者编入神武军,或者编入其他朝廷经制军队,总之,‘忠义军’的牌子,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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